她心里早有盘算。
等洛锦歌帮陆楚晏渡过那“克妻”劫数,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走进那扇朱漆大门,成为将军府的新夫人。
“娘!”
沅沅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进洛锦歌怀里。
“五哥送我的玉佩没了!肯定是他偷的!”
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指向站在角落的高河川。
洛锦歌眉头微蹙,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孩子不会无端撒谎。
可眼下无凭无据,她也不能就这么冲上去翻人家的口袋。
那样做既失礼,也容易伤及无辜。
可……
看着闺女哭得梨花带雨,她心都碎了。
她绞尽脑汁,却想不出别的法子。
只能将沅沅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
“不哭不哭,娘在这儿呢,不怕不怕。娘相信你,东西总会找回来的。你可是咱们家最机灵、最聪明的小姑娘,对不对?天底下没有你办不到的事,对不对?”
这话,是冲着沅沅那常人无法理解的本事说的。
她能听懂动物说话。
洛锦歌心里悄悄盘算,这回,也只能靠这法子了。
既然有人喜欢偷,她也不介意教对方尝尝被偷的滋味。
一报还一报,天公地道。
沅沅抽抽鼻子,抬起通红的眼眶,望着娘亲。
可上回娘不是说过,偷东西是坏行为吗?
怎么现在又默许她这么干?
她小小的脑袋里满是困惑。
洛锦歌低头,凑近女儿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娘从来不赞成你偷,一次也不行。这是做人的底线,懂吗?可这世道啊,总有些厚脸皮的小人,自以为能欺软怕硬,占尽便宜。对他们,偶尔也得让他们知道,不是谁都能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沅沅皱着小眉头,眼睛眨了眨。
“你不让我偷,可又让我去偷?那……这不是偷吗?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洛锦歌一愣,意识到女儿这话里藏着一个绕人的逻辑坑。
她轻轻叹了一声,蹲下身子,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傻孩子,听娘说。这个世上,有时候坏事也能变成挡灾的盾牌。你要拿回的,是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不是为贪,不是为利,而是为了让那个欺负你的人记住,这世上,不是谁都能任他拿捏的。就像娘以前跟你讲过的‘善意的谎话’一样”
沅沅嘴巴微张,恍然大悟。
“哦!原来……不是为了偷,是为了让坏人挨教训!”
她小脸一扬,神情立刻变得坚定起来。
“那……好像可以!”
说完“唰”地趴到地上,耳朵紧紧贴着地板。
满屋的人全都僵住了。
洛锦歌见状,连忙伸手去拉她。
“快起来!地上那么凉,灰尘又多,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可沅沅却纹丝不动。
直到她觉得已经听够了,才一骨碌从地上翻起。
然后小脚一蹬,咚咚咚地冲向长廊尽头那扇半掩的门。
身影一闪,便钻了进去。
下一秒,她两手各抓着一只老鼠,蹦蹦跳跳地冲了出来。
袁柳儿吓得浑身一抖,尖叫着连退好几步。
“啊!老鼠!老鼠!快拿走!离我远点!”
沅沅小脸一扬,把两只老鼠甩了出去,正正拍在高河川胸口。
“快去!找我的玉佩!”
老鼠一沾身,高河川哪怕平时再胆大包天,也瞬间炸了毛。
他一边跳一边胡乱拍打衣服和手臂。
就在他这瞬间,怀里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一块玉佩从他衣襟中滑落,掉在了地板上。
外面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包厢里的客人也纷纷被吸引,忍不住探出头来瞧热闹。
有人掩嘴轻笑,有人面露惊诧,还有人低声议论。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块滚落的玉佩上。
陆楚耀一眼便认出了那玉佩。
没等高河川弯腰去捡,已抢先一步蹲下身,将它捏在掌心。
“我的!那是我的!”
沅沅小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一边蹦跶着往前凑,一边伸长了手臂,试图够到陆楚耀的手腕。
陆楚耀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玉佩轻轻递到她面前。
紧接着,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姚夫子身上。
他们全都看见了,那块玉佩是从高河川怀中滑落出来的。
如何处置,成了眼下最棘手的难题。
姚夫子还没有开口,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袁柳儿突然尖声喊了起来。
“你这野丫头简直无法无天!竟敢拿一只脏兮兮的老鼠去吓唬二品大员的儿子!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
她这才像是刚发现姚夫子站在一旁,做出一副惊诧的模样。
可她一句也不提玉佩的事,满嘴全是控诉与责骂。
“姚夫子您可亲眼看见了!这丫头毫无缘由,竟敢往高公子身上扔老鼠!这等行径,粗鄙无礼到了极点!这样的人,也配站在您门下读书?”
姚夫子站在原地,身形未动。
“老夫没瞎,眼睛好使着呢。”
高河川心里咯噔一下。
冷汗唰地从额角冒了出来,顺着太阳穴一路滑到脖颈。
下一秒,姚夫子突然抬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你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我已经放过你两次。今日,是第三次。”
说完拽着高河川便往门外走。
“今日我亲自去高府,面见你爹,这学生,学堂不收了。”
高河川彻底慌了神,脸色惨白如纸,眼泪夺眶而出。
他一边挣扎,一边哭着喊着求饶。
“夫子!夫子您饶了我吧!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敢了!”
可姚夫子像是铁了心,任他说得声嘶力竭,也不松手。
门外,顿时传来高河川凄厉的哭嚎。
悦仙楼里,一群食客听到动静,纷纷放下筷子,围了过来。
高河川谁不认识?
平日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城里头就没他不敢惹的人。
如今看他被收拾,那些曾经被他欺压过的人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有人忍不住,冷笑一声,冲着他后背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活该!早该有人收拾你了!”
袁柳儿呆立原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这样收场。
在她眼里,被当众羞辱的,该是沅沅才对。
怎么可能轮得到那个出身高贵的高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