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砸在傅沉舟肩上时，他整个人晃了晃，却没有松手。
宁绮被他护在怀里，听见头顶碎石不断掉落的声音。
她想推开他，可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箍着她。
“你再不放手我就用雷符炸你了。“
“炸吧。“他声音哑得厉害，“反正你也舍不得。“
【他在想：这次要是又只剩我一个人醒来，我一定去算命摊把她的二维码撕了。】
宁绮一愣，随即咬牙：“谁要给你扫墓啊！赶紧起来！“
傅沉舟没动，反而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在流血的右臂。
西服早就破了，布料和皮肉黏在一起，血顺着指尖滴到地面。
“这阵法靠活人精血驱动。“他说，“刚才那族长用自己的心脏当祭品，说明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强行续阵。“
“所以呢？“
“所以我也有机会。“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剑——那是从族长尸体上顺来的，剑身刻满逆灵纹路。
“你要干什么！“宁绮伸手去抢，却被他一把按住手腕。
“别动。“他说，“三秒内解决。“
下一秒，剑尖刺进他左胸。
不是心脏位置，偏了一寸，但足够深。
鲜血瞬间染红衬衫。
宁绮脑子嗡的一声。
“傅沉舟你疯了吗！“
他没回答，反而将剑往里一送，同时左手结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
每念一个字，伤口就涌出更多血，那些血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形成一道旋转的红色符文阵。
【他在想：疼是真的疼，但比不上上次看见她倒在血泊里的感觉。】
宁绮气得发抖：“你这是拿自己当阵眼？谁准你这么干的！“
“没人准。“他喘了口气，“我自己批的。“
血符成型的瞬间，地面震动。
原本塌陷的坑洞再次裂开，露出下方巨大的青铜齿轮结构，正缓缓转动。
“引魂阵的核心不在上面。“傅沉舟咳出一口血，“在下面。只有'钥匙'用自己的血激活反向程序，才能让它倒转。“
“那你也不能拿命拼！“
“这不是拼。“他扯了下嘴角，“是投资。我入股你这么久，总该有点分红。“
宁绮瞪着他，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
“疼吗？“
“疼。“
“那就对了。“她眼睛发红，“以后再敢自残破阵，我不光打你，我还把你微信拉黑。“
傅沉舟居然笑了：“拉黑也没用，我已经备注你为'命根子'了。“
【他在想：她说打我的时候手都在抖……原来她也会怕啊。】
宁绮懒得理他，转身就要去关那个青铜齿轮。
可刚走两步，脚下突然一滑。
地上全是他的血，已经蔓延成一片。
她站稳后回头，发现那片血竟自动流动起来，沿着地上的符文路线汇入中心凹槽。
整个阵法开始逆转，原本向上抽取灵力的漩涡，变成了向下封印的锁链。
“你早计划好了？“
“嗯。“他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从你说你能听心声那天起，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必须用命换你活着，能不能让我死得值一点。“
“闭嘴！“宁绮冲回来扶住他，“你现在给我撑住，等出去了我再跟你算账！“
“算什么账？“
“算你擅自当英雄这笔账！“
傅沉舟低笑一声，抬手抹了把她脸上的灰：“行，随你处置。“
【他在想：她擦我血的样子，跟小时候喂我吃药一模一样……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宁绮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闭了下眼，“可能是失血太多，说胡话了。“
她盯着他，忽然想起血脉书里的画面——实验室里两个小孩，男孩躺在手术台上，女孩趴在他床边哭。
那时候他就叫傅沉舟。
而她，一直以为那是梦。
“你记得我？“她声音有点抖。
“不记得。“他说，“但我梦见你很多次。穿着蓝裙子，站在火里，对我说'别进来'。“
宁绮呼吸一滞。
那是玄门灭门那晚。
她明明把所有人都推出了火场，唯独没看到他。
原来他一直在里面。
“你傻啊！“她吼出来，“我不是让你跑吗！“
“可你没走。“他看着她，“所以我也不能走。“
血还在流，但阵法已经彻底反转。
青铜齿轮发出沉重的咔嗒声，一层层石板从地下升起，把坑洞完全封死。
远处传来警笛声，应该是张辰溪报的警。
宁绮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又塞回去。
“你还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他试着站起来，腿一软又被她扶住，“外面还有事没完。“
“什么事？“
“宁雪。“他冷笑，“她以为发个打印纸就叫战书？太业余了。“
“你这时候还想打架？“
“不是我想。“他靠在她肩上，低声说，“是她不该碰你。“
【他在想：下次见面，我要让她知道，动我老婆的代价是什么。】
宁绮耳朵一热：“谁是你老婆！“
“迟早的事。“
“你先把命保住再说！“
两人踉跄着往出口走，身后的大阵彻底崩塌，尘土飞扬。
快到楼梯口时，傅沉舟突然停下。
“怎么了？“
“刚才那一剑……“他低头看胸口的伤，“好像扎到肺了。“
“什么？！“
“没事。“他摆摆手，“就是呼吸有点费劲。“
宁绮扶额：“你还能更离谱点吗？“
“能。“他咧嘴一笑，“比如现在告诉你，其实我还偷偷买了你们小区对面的房子。“
“为什么？“
“方便 surveillance。“
“英文词儿都冒出来了还说自己没事儿？！“
“我说的是中文，Surveillance，意思是守望。“
“少来！那是英文！“
“你看，你连我装虚弱都能识破。“他靠在她身上，轻声说，“所以别担心，我死不了。“
宁绮没说话，只是把他胳膊搭得更紧了些。
他们走到消防通道门口，外面光线照进来，映出两人满身血污的身影。
宁绮一脚踹开门。
冷风扑面而来。
她刚要迈步，傅沉舟却突然伸手抓住门框，整个人往下坠。
“傅沉舟！“
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握剑的手还在流血，剑柄已经被血浸透。
“撑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他抬头看她，眼神有点涣散。
“宁绮。“
“我在！“
“如果我真的醒不过来……“
“没有如果！“
“答应我一件事。“
“不答应！你给我闭嘴！“
他笑了笑，头一歪，晕了过去。
宁绮抱着他，感觉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冷。
她摸出玉簪，咬破手指，在他额头画了个封魂符。
“你想赖账？没门。“
“我还没骂够你，你敢死试试。“
血顺着她的指尖滴在他脸上。
她不知道的是，那滴血渗进他眉心后，悄然激活了一道古老的契约印记。
一道金线从他胸口延伸而出，缠上她的手腕。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宁雪猛然抬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盯着监控屏幕里昏迷的傅沉舟，声音发颤：
“为什么……他会触发双生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