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赠送?”
听到老者说要把颛孙骨转赠的时候,沈倾澜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难道说姜羽失算了吗?戮仙教安排来取回颛孙骨的其实另有其人?
按照他们沈家的规矩,客人要把购得的商品转赠给谁,是绝对保密的,哪怕天玄门是她的师门,沈倾澜也绝不可泄密,一旦违背,轻则修为全废,重则逐出族谱。
也就是说她现在根本没法把这突发情况告知姜羽或者秋汐月。
怎么办?
面对脸色苍白的沈倾澜,老者却满脸写着平静:“有何不可?”
沈倾澜强行镇定下来,问:“自然可以,请问您要把商品转赠给谁?”
“中等席第三排第六号的紫袍人,不要送错了。”
“好的,请您稍等。”
捧着商品盒转过身,沈倾澜只感觉双脚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或许,靠秋汐月和靠姜羽,都不如靠自己,或许她自己就是个在天才,可以力挽狂澜呢?
沈倾澜尝试自己思考了一下,然后立刻放弃了。
她应该不是天才。
清晰的自我认知让沈倾澜愈发绝望,随便谁都好,来个人帮帮她吧。
……
送完商品后,沈倾澜垂头丧气地往步云楼外走出。
她刚来到大门口,几个围在一起说话的天玄门弟子立刻安静下来,迅速散开,姜羽从中走出,向她这边而来。
这时沈倾澜意识到,姜羽的令牌可以定位所有天玄门弟子的位置,自己刚刚和那名老者进商品转赠间,肯定被看到了。
“少门主,我们沈家有规定,不能……”
沈倾澜有些无措,她想解释自己在家族规矩下的为难,可姜羽并没有听。
她只是朝沈倾澜伸出手,勾了勾指尖。
“咻”
一样小物件从她腰间飞出,落入姜羽掌心。
是留声珠。
姜羽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转过身,向留声珠里注入灵力。
老者的声音清晰地传出:“中等席第三排第六号的紫袍人,不要送错了。”
沈倾澜有点懵,她记得自己明明没有打开过留声珠。
姜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说:“不用想了,那天我给你的时候,留声珠就已经是开启的状态。”
闻言,沈倾澜只感到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照这么说的话,她和秋汐月之间的对话,也被姜羽完完整整地听过去了?
想到这,一股无力感席卷了沈倾澜,她一边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几个心眼子,害得自己现在被人耍得像条狗,一边又恨姜羽为什么在别人都在长身体的年纪长了这么多心眼子,尽把别人当狗耍。
“别愣着,归队。”
“是……是!”
……
步云楼五百里外,何家庄。
老者在空旷寂寥的街道上彳亍而行,脸上的平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一种决绝,以及些许难以察觉惶恐。
“哒”
“哒”
“哒”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像是着急逃离这个地方。
突然,前方的光被挡住了大片。
来了!
老者瞳孔猛缩,脚步定死在原地,黑袍下的身躯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祁连枫手持长枪,骑着高头战马,逆着光走出。
老者袖中的手攥成拳,脚下突然发力,身形化作残影,飞速向后退去!
“啪”
祁连枫一下抽紧缰绳,胯下那匹通体雪白的雪龙驹仰天嘶鸣,浑身肌肉紧绷,四肢铁蹄踏碎青砖,化作闪电突刺而出!
夜晚的薄雾像一张薄薄的纸,被瞬间撕裂,冰冷的月色落在枪尖,化为游龙,以无比轻盈的姿态飞出,似嫦娥奔月时飘飞的绸缎,
那绸缎从黑袍老者的眼睛中划过,缩成针尖的瞳孔不禁随之而动,下一刻,轻若无物的绸缎突然化作雷霆万钧的钢鞭,利刃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尖啸!
“咔嚓”
月亮自云端坠落,冰清玉洁的魂魄跌碎成万千星辰,如烟花般飞射而出,刺入那双眼睛,刺得它们暴突而出,甚至炸裂开来,流出脏污的脓血。
死了。
老者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青石板地上,碎裂的颅骨勉强靠血浆和碎肉粘合在一起,暗色液体在他脸颊下方的慢慢扩大,倒映出祁连枫骑着马走过的景象。
她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仿佛地上的只是一袋被人丢弃在这的垃圾。
“那件颛孙骨不在他身上,不必再查了。”
祁连枫面无表情地说,像是在和某人交代着什么:“他已经被我顺手杀了,收队,回北策府。”
……
与此同时,乌栖镇。
白袍女子站在飞檐之上,脸上木制面具将她的容颜挡得严严实实,背后的玄色巨剑在月光下散发出凝重如碑的寒气。
“这位姑娘豪掷一亿灵石,拿到福地的线索,正是好气魄,可否告知芳名啊?”
一名手持折扇的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他本人只是金丹修为,但身边跟着的驼背老者,气息却沉厚似海,赫然是一位碎虚境强者。
“哈哈哈哈,宋家小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连这位的名字都敢打听,她可跟你勾搭过的那些姑娘不一样!”
粗犷的大笑声突兀响起,只见一名壮汉凌踏虚空而来,他背上两柄寒光凛凛的半月戟,胸前衣襟上修着一个古体“霸”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气势如虹。
只见他伸出手,指了指那名白袍女子,笑道:“她的年纪,你爹见了都得喊一声姑奶奶!”
他话音刚落,一道不男不女的阴柔嗓音,如毒蛇般自街道尽头的昏暗中传来:
“呦呦呦,十个天字包厢来了四个,动静真是不小。”
红衣男子从黑暗中现身,他的脸色白得像鬼,身法更是如鬼魅一般,明明人在百米开外,瞧着却如同近在眼前一般。
“道统宋家,霸王殿,血衣楼,还有……”
红衣男子望向从天而降的米帆,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最近声名鹊起的天玄门,也要来横插一脚吗?”
“非也非也。”
米帆摇摇头,对着白袍女修抱拳行了一礼:
“好久不见,陆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