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的衣服，擦了油应该不会看出来吧。
她偷偷看向陆怀鹤，不料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陆怀鹤板着张脸眼底划过一抹不耐，手上捏了个诀，转眼间，秦乐枝手上和嘴上那种油腻腻的感觉瞬间消失。
她惊喜地望着他，“谢谢！你人真好！”
陆怀鹤目测剩下的獾兽肉应该够她吃几天，起身准备离开。
秦乐枝急忙站起来，“你要走吗？”
“结界已经布在这里了，找不到得到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言下之意，他留下没有用处。
秦乐枝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衣服，知道衣服底下的伤口有多深，“可是你伤还没好，你不养好了再走吗？”
“不了。”
“可是……”秦乐枝咬了咬唇，踌躇道。
“？”陆怀鹤转过头，等着她的下文。
“我一个人害怕。”万一找来的不是爹爹怎么办，她前天是第一天离家出走，这荒郊野外的，天黑了她会害怕。
她脸色惨白，额头还冒出冷汗。
陆怀鹤以为她是害怕，皱了皱眉，“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命运，也没有想好怎么面对爹爹。
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修炼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爹娘都那么厉害，她作为他们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差的。
且爹爹都不着急，她也愿意多玩玩。
毕竟她也是有好胜心的，一旦修炼就不允许自己掉队偷懒。
她从未想过，爹爹不让她修炼是担心她发现自己短命。
十六年来，爹爹一直独自承担着这份痛苦，想要改变她的命运。
她心疼爹爹，可一时之间也无法面对和接受。
“你留下了？”池杳如坐在陆怀鹤对面，听陆怀鹤讲述他和秦乐枝的相识。
难得陆怀鹤松口，霜芙答应让绥昭教她练鞭的事也爽约了，陪池杳如坐着。
以陆怀鹤冷漠的性子，应该不会留下，但不留下最后又怎么会进入扶阳宗？池杳如想。
“是要走，但发生了意外。”
陆怀鹤自认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心早就被人磨得比寒铁还硬。
可当他看到秦乐枝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火还燎了她的头发时，还是留了下来。
他想，丹药挺贵的，一个结界和一只獾兽似乎还不清。
他灭了火，盯着秦乐枝看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懂看病，不知道秦乐枝为什么忽然晕倒。正思索着要不要去抓个医者来，秦乐枝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小指。
她身体蜷缩着，“我好像……是……吃坏肚子了……”
刚才她就觉得肚子绞痛，只是陆怀鹤非要走，她只能先把人留下，没想到忍着忍着竟然痛晕过去了。
“怎么治？”
“有治肠胃的丹药吗？”
“没有。”陆怀鹤只有治伤的药。
秦乐枝笑了笑，“那我缓缓吧。”
小指被她攥紧，陆怀鹤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你之前没吃过獾兽肉吗？”
“应该吃过的吧。但是……我饿了两天了，一下吃太油会受不住。”
秦乐枝也是饿太久了，一时没有注意。
陆怀鹤没办法，只能静静守着她。
秦乐枝支撑不住，说要睡会儿，但手指紧紧攥着陆怀鹤的手指不放。
“松手。”
“……”秦乐枝已经昏睡过去无法回应。
他看得入神，终究没有把手抽出来。
等秦乐枝醒来时，陆怀鹤就靠着洞壁坐着。见他的手别扭地伸着，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人家的手。
她连忙放开坐起身，摸了摸肚子，似乎好些了。
好在没有闹肚子，否则就尴尬了。
她不知道，她在昏睡后，陆怀鹤尝试着用灵力缓解她的不适才不至于拉肚子。
秦乐枝一醒，陆怀鹤便睁眼了。他动了动被抓过的小指，“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谢谢，你人真好。”秦乐枝眉眼弯弯，好像任何事都不会让她难过一般，总是笑着。
现在陆怀鹤听到这句话已经不会有任何反应了，他想着这次能走了吧。
没想到却看到秦乐枝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惊恐的模样。
差点忘了，她的头发被火燎了。
陆怀鹤皱着眉，她不会要哭吧。
他紧紧盯着秦乐枝的嘴，就怕她嚎哭。
秦乐枝没有哭，她接受良好，甚至想找一把剪刀把烧焦的发尾剪掉。
她这样想着便也问了一句，陆怀鹤没有剪刀，但是他有剑。
剑刃平扫，烧焦的发尾飘落在地上。
他满意地收回剑，正要提出离开，秦乐枝再一次眼巴巴地看着他。
见她还捂着肚子，他问：“还不舒服？”
“不是，饿了。”
“不是有……”陆怀鹤指着獾兽肉的手一顿，哦，她吃不了太油。
无法，只能认命地给她寻来能吃的食物。
时隔一百多年，陆怀鹤再一次唤起了还未辟谷时的记忆。
那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也同现在差不多。父母健在，却饿得只能漫山遍野地寻找吃的。
他挑了一些草又在附近的潭水里抓了几条鱼，回到山洞给秦乐枝做好后，谨慎地把火熄了。
“这些应该够吃了。”
秦乐枝连连点头，咽下嘴里的鱼，一脸满足。
“够了，我胃口小，吃不了太多。”
“嗯，我走了。”
“你还是要走？”鱼也不吃了，秦乐枝随手把鱼放在木架上站起身。
“？”他不是一直都要走吗？这么惊讶做什么？
秦乐枝看懂陆怀鹤眼中的意思，拽着他的衣袖，“你还是养好伤再走吧，万一又遇上了仇家呢？”
“我能应付。”那几个人，此刻只怕是屁滚尿流地回去告状去了。他是元婴不错，但是他是在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想让元婴来杀他，算盘打错了。
“你伤得可重了，一定要好好养才行！”
陆怀鹤失去耐心，褪去面上的柔和，冷硬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秦乐枝被吓得一退，陆怀鹤趁机离开了山洞。
熟料，秦乐枝一语成谶。陆怀鹤走出去就见到追杀他的人迎面走来，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后。
一个没入门的修士，应该不会自不量力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