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栗粒见宋承漪的目光直落在那位小殿下身上。
她好不容易在脑中搜出一句文绉绉的词。
“恩人,你的美貌不在这十三皇女之下,要我说,你这种雪肌花容、绰约若仙子般的女子,更合我的心意。”
合她的心好像没什么用处,蒋栗粒假笑着补充道:“郁世子也定是如此想的。”
但这话并没多少说服力。
郁攸迟骑在马上,面容冷肃,明霜戈等着他与之并驾齐驱,侧过脸笑着与他说话时的表情生动。
蒋栗粒也不得不承认,男俊女靓,活色生香,十分赏心悦目。
宋承漪攥紧了手指,手心痛意令她清醒几分。
她强制令自己的视线从明霜戈的手上离开。
就在她错开目光时,恰有一道视线投向了她。
郁攸迟感受着手掌的疼痛,清冷眸中起了不虞的情绪。
宋承漪转身,低声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府休息了。”
蒋栗粒看出她状态不对,没有强留她,也不看这热闹了,跟在她后边走到街角的静谧处。
几乎同时,步行真现身,宋承漪声音有气无力。
“步大人,这里人多,你先送蒋姑娘回家,我身边有露兰,可以自行回去。”
蒋栗粒连忙摇头拒绝:“不用送,我怕这位大人直接把我送到西天去了。”
步行真斜她一眼,蒋栗粒脖子发凉,立即抿嘴不说话。
他对着宋承漪拱手道:“世子之令,属下不敢违抗,如您实在要求如此,我只能去请示世子。”
若是叫郁攸迟知道她在这里......
刚才的事,宋承漪需要消化,如今还未做好见他的准备。
她皱眉道:“不劳步大人了,露兰,你送蒋姑娘回去。”
露兰随着蒋栗粒一道走,宋承漪上了马车。
隔绝了嘈杂的喧嚣声,但她的心跳仍像错乱的鼓点。
宋承漪不知的是,在她转身后,百姓们追逐视线焦点中的一人,一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郁攸迟!”
明霜戈大声唤他的名字,望着他,语气天真又骄纵。
“你在看什么,可是有歹人要犯乱?你奉命来接我,可要保护好我!不然我母皇不会放过你的!”
在众人眼前,活脱脱的一个涉世未深、需要保护的小皇女形象。
郁攸迟扬声:“傅盛!”
武德司的副指挥上前,他吩咐:“你护送十三殿下入使馆暂歇。”
明霜戈听后满脸不高兴,“郁攸迟,你不是尊你们皇上的命来的?就将我扔在这里不管啦?晚宴上我见到皇上,一定要当众告你的状!”
“随你。”
郁攸迟声音冷硬无情,打马离开。
*
马车内。
宋承漪心口淤堵,坐着卧着都不舒服,无措地靠在车厢壁。
方才,她之所以愣住,是因为她看到了明霜戈的红线。
女子握缰绳的左手食指有一条鲜红如血的姻缘线,而另一头,就系在身后半米之处的墨驹的主人之上。
宋承漪观姻缘,只能瞧见别人的,不能观几身。
她曾以为,她看不见郁攸迟的姻缘线,是因为他们两个绑在一处,他的,就等同于是她的。
原来并非如此。
明霜戈与郁攸迟有天定的姻缘。
宋承漪心中更是天大的纠结,偷偷动手拆了郁攸迟的这段姻缘,还是成全他们两个。
她眸光闪烁不定,沉浸在自己思索中,没听到马蹄声,也没察觉马车已放慢了速度。
宋承漪拿起马车上装着雪菊的罐子,在侧边的茶几上一颗一颗数。
若是单,就拆散。
若是双,就成全。
她低头认真地数,数了上百个才将罐子数空。
“一百四十一......”
罐子里还剩下最后一颗雪菊。
是双。
宋承漪拧眉,眸色愠怒,拎起一边的茶壶,将里来时泡在里头的雪菊也都倒了出来。
翻翻找找,发现了五颗湿润的雪菊。
加之之前的,一百四十七!
是单!
宋承漪满意了,唇角也放松地扬起。
脑子里开始思虑,要如何才能拿到这位十三小殿下的生辰八字?
车帘被一只大手掀开,宋承漪面前忽然出现一张俊逸出尘的脸庞。
她心慌地要将手中的茶壶摔了,双腕被人托住。
“在做什么。”
郁攸迟望着铺满小几的暗黄雪菊。
宋承漪将茶壶放回一边,眨着眼睛,忍着心虚道:“我在晾雪菊,最近没什么事做,将花房中的花理了理,还晒了些花茶。”
郁攸迟在她旁边坐下,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
他音色沉静,“你去过花房了?”
凌云院专门辟了一个小内院做花房。
用的是昂贵的琉璃搭建,里头种着各色花草,四季品种皆有,有专门的花匠侍弄。
露兰在院中侍候之时,此地也未进去过。
一开始宋承漪只想在外头转转,但花房实在漂亮,便忍不住想进去,就算去闻一闻花香也好。
她一步一步试探,见步行真并未出来拦她,她的胆子逐渐变大,还摆弄起花草来。
宋承漪不知他是寻常问起,还是要追究她的胆大妄为。
她揪着手指,解释道:“只是取了些快落败的花做茶,新鲜的花并没有动过。”
郁攸迟没回应,一把拉住她的手。
白嫩手心中的痕迹还在,此刻还留着血痕,足见她用了多大力。
宋承漪手指蜷缩,也不知他眼神怎么就那般好,连她藏在手心的伤都能看到。
她正想找个借口搪塞,就听他道:“凌云院,没有你不能去之地。”
宋承漪手指微僵,心中悸动,抬眸望向他。
郁攸迟沉声道:“盛都也没有你不能去之地。”
宋承漪诧异:“夫君刚才瞧见我了?”
郁攸迟攥着她的手用力,“你刚才跑什么?”
她没跑,只是走的快了点罢了。
宋承漪心中准备要做坏事,且这事她不打算告知郁攸迟。
她难免心虚地低头,声音很小地道:“怕被你发现,我又偷溜出去。”
郁攸迟似乎叹了口气。
但因为太轻,她不能确认。
“宫中晚上有宴请,你可愿随我去。”
宋承漪的手还握在他的掌心中,肌肤相接之处,热意不断扩散,渐而到了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