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的日子悠闲自在,每日修炼,无聊了便借口“闭关”,翻墙出去玩。
岁余从起初的幽怨垂泪,到渐渐麻木接受。
昌平城里好玩的地方舜英也基本玩遍儿了,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玩的时候,康熙的家信送来,问她要不要同去木兰秋狝。
舜英自是毫不犹豫拒绝了。
然后,康熙就派遣了四贝勒来接她回宫了。
是了,两年了。
一开始说的确实是来养两年病的……
可以翻墙的好日子这就要结束了吗?
“儿臣给贵妃娘娘请安!”四贝勒一袭贝勒朝服,在帘子外打千儿问安。
隔着珠帘,彼此都看不清晰。舜英掩唇咳嗽了两声,“我如今身子不中用,便不叫你近前了。”
四贝勒对此当然没有异议,论年纪他比贵妃也小了多少岁,理当避嫌。
“你福晋如今还好吧?”舜英随口问了一句。
四贝勒忙道:“多谢贵妃娘娘关怀,福晋膝下如今养着弘昀,母子相得,身子也好多了。”
舜英本想问为何不把弘时给四福晋,但转念一想,弘时太小,而弘昀已经懂事了,四福晋怕是没有精力抚养一个闹腾的奶娃。况且弘时这娃……貌似也挺坑娘的。
康熙四十七年八月,贵妃佟佳氏回宫。
两年没见,景仁宫的那株银杏树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小扇子般的叶子葱葱郁郁。
照理说,回宫后该立刻去给太后请安,正犹豫着,太后宫里乌日娜嬷嬷便来了,说太后怜惜她久病之身,所以免了她的请安。
午后,皇帝驾临。
两年没见,又老了。
舜英暗道。
“朕是不是老了很多?”康熙冷幽幽冒出这么句话来。
舜英本能地点了点头,看康麻子那张发黑的老脸,又连忙找补:“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康熙杵着老脸,冷幽幽地看着佟二那张似乎永远也不会老去的脸。
舜英咳嗽了两声,“其实若是能长住昌平行宫,我有把握五年进阶练气九重,十年筑基。”
“还要十年啊……”康熙苦笑了笑,他甚至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是啊,只要十年。”这两年修炼也异常顺遂,时常的闭关,让修炼进度大大加快,少了烦心事,使得她数次进入“忘我”之境,再加上睡眠时间的进一步压缩,这两年的修行进度堪比从前四五年。
“朕能等到这一天吗?”康熙喃喃。
舜英忙笑着道:“一定能,皇上您对自己的寿命要有信心。”
康熙也难得挤出了一个笑容,“那就借你吉言了。”
说罢,康熙这才端起茶抿了一口,“你这容颜……以后就不要在外人面前露脸了。朕会对外宣称你的腿疾严重,已经不良于行。”
舜英俏脸略略发黑,你特么才不良于行呢……
“太后也免了你请安了,自然了,你若是想去请安也成,记得挑人少的时候。”康熙复又补充道。
“知道了。”舜英杵着脸道,“既如此,还不如让我留在昌平呢。”
康熙强忍着才没有发作,这个佟二,你在昌平干了什么,真以为朕不知道吗?!
“哪有贵妃在外长住的道理?”康熙深觉自己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贵妃翻墙出去玩,他都能忍。
行宫的侍卫也真真都是废物!贺圣朝都发现了,他们竟如同眼瞎!
“况且,你在昌平,那哪里是为了修炼?!”康熙没好气地道。
舜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康熙又耐着性子道:“况且,如今连太后都免了你的请安,你也可以借着腿疾,以后可以不见除朕以外的任何人!这还不够吗?”
舜英暗暗撇撇嘴,但也知道,这已经是康熙的极限了。
“好吧好吧。”她努努力,尽快完成筑基,反正顶多也就十年光景了,对于修仙之人而言,不过弹指一挥。只要筑基了,她就无需再理会康麻子了,天高海阔,尽可去也!
康熙疲惫地叹了口气,又叮嘱道:“好好修炼,不要惹事生非。”
舜英有些不高兴:“我何时主动惹事了?分明都是事儿惹到我头上!”
康熙还真没法否认这点,“德妃都关了这么多年了,这宫里还有谁敢惹你?”
当然是你这个老麻子……
不过自签了天道契约之后,康麻子倒是没生过事儿。
“再过些日子朕就要启程去木兰了,你……好好呆在景仁宫,外头的事情一概不必理会。”康熙忽地道。
舜英隐约听出,康熙似乎话里有话,“难不成要出什么大事了?”
是不是到了一废太子的年份了???
康熙默然片刻,“不打紧,朕出去一趟,自会料理妥当。”
怎么听着好像是要出去料理什么大事儿?
“太后也去吗?”舜英忙问。
康熙摇了摇头:“皇额娘年事已高,便算了。”
倒也是,奔古稀的老人家了,有些过于热闹的大场面,还是让老太太远这点儿,省得被血溅到。
“那皇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舜英象征性说了句吉祥话。
康熙老脸忽地一怔,难为佟二嘴里能吐出句好听的话,“你专心修炼,朕回去了。”
舜英因有“腿疾”便没有送皇帝出景仁宫门,只是行了一礼,便算是恭送了。
康麻子走后,舜英就直接进佛堂修炼,后宫嫔妃探知皇帝亲自驾临过景仁宫,便也一个个登门拜见,但都被贵妃以“腿疾”为由婉拒在外。
贵妃身份摆在这儿,嫔妃们自是不敢有怨念,一个个留下礼物便告辞了。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说宣妃去景仁宫看望,便不会被拦在门外,比如和嫔亦隔着帘子问候了贵妃安,据说是怕过了病气。
回宫的第三日,四福晋和八福晋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块来请安。
舜英照旧落下帘子,装病号。其实倒也不是不能画了老人妆,只不过费时费事,倒是犯不着。
看着那道帘子,八福晋心里暗暗犯嘀咕,但还是毕恭毕敬在帘子外磕了头。起身后,又瞧瞧瞅一眼四福晋,四福晋倒是镇定自若,就是不晓得是真镇定、还是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