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攸宁一改之前的了无生气。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怎么样了?”
心雨姑姑连忙阻止她:“女郎坐着就好,无谓再移动。”
“我没事,云书郎可还好?”
玉攸宁被强行拉到中堂以后就与外头失去了联系。
她想知道母亲会怎么处理云昭,故而在大夫给她上药的时候,她哀求心雨姑姑出去看一看。
好在心雨姑姑向着她,尽管为难但也还是出去了。
再之后,玉攸宁陷入漫长的等待。
好不容易看到心雨姑姑回来,她自然激动。
心雨姑姑看着玉攸宁这模样,有些不忍心说真相。
“方才公主震怒,让人写了和离书并逼迫云樾画押了。”
“真的?”玉攸宁的眼睛霎时亮了。
玉攸宁这反应,让心雨姑姑愣了。
她以为女郎会伤心,结果……竟然是高兴?
难道是打击太大,女郎连息怒都不分了么?
相较于玉攸宁反常,涛儿倒是正常许多。
她一脸震惊难以置信:“什……什么……云书郎被……被……休了?怎么……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
尽管她猜到了云书郎必定会被牵连受责罚。
但她以为的责罚就只是跟女郎一样来中堂面壁思过。
谁知公主的责罚竟然如此重,竟是休了云书郎。
看到涛儿满脸的难以置信,玉攸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她连忙收敛情绪,佯装低落地开口:“我……我是太……太,太意外了。云书郎拿了和离书,那他……什么时候走?”
心雨姑姑如实回答:“公主要将云书郎下方到浔阳,他方才已经离开府邸流放地去了。”
“浔阳?为什么?”玉攸宁这下意识到严重性了,她的担心不再是装的:“和离后他不就是自由身了么,为什么要去浔阳?下放……又是什么意思?”
心雨姑姑一脸凝重:“公主恼他影响您,便罚他到浔阳当马奴,永世不能回建康。”
“!!!”
玉攸宁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心雨姑姑和涛儿连忙扶住她。
玉攸宁激动地抓着心雨姑姑的手:“心雨姑姑,这是……真的吗?”
心雨姑姑点头:“告示已然张贴。”
“这不是我的本意,这不是我的本意……”玉攸宁的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
她只是想惹恼母亲,让母亲把赘婿赶出去。
谁知,母亲竟然要把他流放!
浔阳,那可是黑水河决堤后第一个淹没的城池,那里至今洪水肆虐民不聊生。
云昭到那还得了?
玉攸宁顾不得头晕目眩,她挣扎着要往外跑:“我要去求母亲收回成命!”
“女郎!你别冲动!”
“现在的公主盛怒中,你若再去,只怕会惹得公主更为不快,届时就不是流放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以云书郎的才智,区区浔阳他一定能应付得来。
您不如先蛰伏,等公主心情好些,再去求个情,大家都心平气和,才有商量的余地。
届时公主说不定真能收回成命让云书郎回来呢!”
“是啊女郎,涛儿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留得青山在不怕不没柴烧,您现在可不能再去找公主了。”
方才,玉攸宁跪着陶瓷碎片不管不顾的模样,已然把公主气急。
云书郎受如此重罚不就是公主想要女郎长记性么!
她这时候过去,非但讨不了半点好,还会迎来更多的嘲讽。
两人好说歹说才把玉攸宁给劝住。
玉攸宁泣不成声,许久没有发作的喘症再次汹汹来袭。
心雨姑姑见状连忙让涛儿把药拿出来。
涛儿却慌了神:“没……没带。”
“没带???”心雨姑姑一脸不可思议。
要知道玉攸宁身边的仆婢,没有药是大忌!
其他人也就算了,女郎的贴身仆婢竟然也没带药!
心雨姑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来女郎院落的规矩,真的要重新整顿整顿了。”
难怪宋掌事如此震怒,也不全然没有原因。
涛儿一脸委屈,不是她不想带,而是女郎不让带。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女郎用药的次数越来越少,到后来连发病的次数都少了,久而久之她也就疏忽了。
更何况云书郎也说了这个药看似良方,实则对女郎并不好,能不用就不用。
于是涛儿就更加不带了。
谁曾想还会有这一天……
“别怪涛儿……是我不让带的,我没事,忍一忍,就好……”
玉攸宁疯狂喘息的时候,还不忘帮涛儿解释。
她已经害了云昭,不能再害涛儿。
心雨姑姑满脸不苟同:“这怎么能忍呢!涛儿快去取药!”
“是!”涛儿没有耽搁,当即往回跑。
玉攸宁想说不用,再凶险她都熬过,这算得了什么。
可是看到心雨姑姑满腔的关心,她又歇了心思,只是拼命让自己专注调整呼吸。
她必定不能有事,至少在捞回云昭之前,必定不能有事!
……
在玉攸宁同病魔做斗争的时候,云昭已然出了建康城。
集贤坊位于皇城最近的地方,要出城是要路过热闹的秦淮河的。
秣陵酒肆自然也在其中。
白日的酒肆仍旧热闹,只是不知在这些人当中,是否有太子的眼线。
他们又会否将自己被流放的消息带回。
想来,应该会的。
云昭思量着兄长他们会来劫囚的可能有多大。
不过,云昭倒是不希望兄长他们来。
毕竟有劫囚就会有逃亡,有逃亡就会有追捕。
与其简单的和离下放变成劫囚追拿逃奴,还不如让她安安心心到浔阳,届时再随机应变逃离。
毕竟浔阳那洪水肆虐的不毛之地,想来逃跑也是容易的。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当夜,云昭与四名部曲在驿站休息,当然,云昭是在柴房。
毕竟再怎么着她也顶着罪奴的身份,自然不能高床软枕风光去浔阳。
云昭睡了几个月的丝绸软榻,重新躺稻草堆还有些不适应,辗转反侧时门开了。
兄长和几名黑衣人无声进来。
此时,守着她的部曲已然被敲晕。
云昭一愣,连忙起身去迎兄长。
“立刻跟我走。”云樾言简意赅。
云昭摇头:“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