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腰间的大带也系好了,木瑜的手腕却兀地被楚闵峥一把抓住。
一旁的菊夏担心地握紧手。
“雨露均沾?”楚闵峥眸中异常冷厉,“朕的皇后真是大度。”
楚闵峥甩开木瑜的手,冷着脸阔步离宫。
木瑜除去刚来这个世界,就再没被楚闵峥用这种冷淡的态度对待过。
莫名让人有点不太习惯。
帝后生出嫌隙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后宫上下,就连被关禁闭的淑妃也知晓了,她畅快地大笑:“我还当木瑜能嘚瑟及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陛下厌弃了。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该肖想。”
淑妃看向宫女素灵,挑着眉语调轻蔑:“你瞧,这不就摔下来了。”
素灵笑着说:“娘娘说得没错,早知皇后这么快就失宠了,娘娘甚至都不需要出手。”
“不。”
提及皇后,淑妃眉眼间的嫉恨再次浮现:“不论木瑜失不失宠,那件事都要做,区区妃位如何配得上本宫。属于本宫的位置,注定要还回来。”
不一会儿,淑妃听到正院传来声音,让素灵去看是什么情况。
素灵查看后,回来禀报:“娘娘,是去请安的两位昭仪回来了。”
“这么快,看来皇后是羞臊得没脸见人了。”
光是想想皇后有多惨,淑妃就觉得浑身舒畅,让素灵备上她爱的兰花醉,庆祝皇后的凄凉落寞。
而长乐宫内。
木瑜倚在美人榻上小憩,在她身边置有一大盆消暑的冰块,小宫女举着团扇对准冰块扇风,菊夏则在木瑜身侧为她捶腿。
菊夏想到皇上今日离宫时冰冷的脸色,还有刚才去领冰时,小太监狗仗人势的嘴脸,又担忧又气恼。
陛下不过是和皇后娘娘闹了些小别扭,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就急不可待地露出丑陋的嘴脸。
菊夏对小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然后才担忧地对木瑜说:“娘娘,您今日又何必为了旁人和陛下闹不快呢。”
皇后娘娘这般为嫔妃们着想,她们可不会记着娘娘的好,只会在背后笑话娘娘失宠。
菊夏实在为娘娘不平。
木瑜听完,满不在乎地笑:“傻菊夏,我哪是为了她们啊。”
她又不是活菩萨,也不是真正端庄自持的皇后,把楚闵峥推给她们,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去哪,想自己落个清净而已。
这几天跟他躺一块儿,她想翻身都得顾虑身旁的活祖宗,难受死了。
不过嘛……
木瑜睁眼看向一旁明显减少的冰块。
知道这些人势力,但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我前脚失宠,你们后脚就克扣份例了?
啧……
难怪妃子都得争宠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喏……
木瑜跷起腿抖了抖,她原本只是想让楚闵峥少来长乐宫,给她减少点压力,谁知道这孩子一点折中沟通的道理都不懂,当场就甩袖子走了。
被他这么一闹,满后宫都知道她失宠了。
今儿少的是冰,赶明儿还不知道会少什么呢。
不行!
木瑜嗖地一下坐起来。
当后宫公敌总比生活条件下降好,她是真受不了一点生活的苦。
木瑜把菊夏拉近,低声告诉她去厨房准备点东西。
……
大太监姚元领着身后的小良子轻声进了紫宸殿,姚元接过食盒,揭开盖子,盒中是一碗冰镇的乌梅子汤,汤面上撒有桂花、橘皮,让人瞧着便食欲大增。
姚元弓着腰双手捧着食盒底部上前:“陛下,皇后娘娘惦念您劳心政务,特意命人送来乌梅子汤给陛下消暑解渴。”
楚闵峥手持朱笔,没有理会。
姚元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低声多说了一句:“陛下,听送汤的小宫女说,这汤似乎是皇后娘娘亲手熬制。”
楚闵峥抬眸,目光漠然地扫了眼姚元。
姚元胆战地匆忙下跪:“陛下恕罪,都怪奴才多嘴。”
楚闵峥余光睨了眼食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趣事,忽地低声一笑,声音里透着轻傲:“既然是皇后亲手做的,朕怎能辜负,拿下去冰镇起来。”
他字里行间都彰显着对皇后的重视,但姚元经过刚才那一遭,骤然顿悟,他竟无意间犯了大错,自作聪明揣度圣心。
“诺。”姚元腰板越发下弯,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犯下大错的懊悔。
一个时辰后,楚闵峥处理完奏折,摆驾长乐宫。
他进殿的第一时间没看到木瑜,宫女上前解释,说皇后去了御花园乘凉。
楚闵峥看到她桌案上堆放的一大堆宣纸,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待看到纸上惊世骇俗的大作,低笑出声。
他看向一旁的笔架,选了一支合适的毛笔,提笔批阅。
末了,将毛笔放好,背着手往外走:“去御花园。”
姚元抬头看了眼,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是越发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了,还以为陛下来找皇后娘娘却不见人会生气走人,可事实却是龙颜大悦,甚至还屈尊降贵亲自去找皇后娘娘。
姚元快步跟上楚闵峥,心叹陛下的心思果真不是一般人能猜得透的。
御花园凉亭内,木瑜把人都退下,就连菊夏也没留,身子斜倚着凭栏靠背,慵懒惬意地闭着眼睛享受湖面吹拂而来的微风。
耳边响动着柳枝被风吹动的细碎声响,耳畔却渐渐传来不属于这里的沉稳脚步。
她睁开眼睛,恰好看见湖面被风掠过惊荡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