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没等来陆隐的回应。
再抬眼,那道月白身影已消失在了视线中。
想来他这万剑宗师尊不会放任万剑宗名声扫地,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
白辛跟紧于宁。
本以为到了皇城陵园她便会停下,可此时她的脚步却半点未慢。
她又跟着她绕到了陵园后山。
这里与陵园的肃穆截然不同,虽不算破败,却处处透着诡异。
半人高的杂草疯长,缠得楼阁的朱漆柱子斑驳脱落。
窗棂上的纸烂成碎絮,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
白辛本以为于宁会将时尽藏于阁楼中,可转眼便见她朝着与阁楼相反的地方走去。
从两根巨大的朱漆柱子中穿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半人高的青铜罗盘。
盘面刻满扭曲的符文,锈迹斑斑的指针却始终指着正西方向。
于宁垂着眸,嘴里念念有词,手却毫不留情的按住了左肩的伤口。
她咬住牙关强忍住剧痛,随手掐了个诀,便将鲜血全部引到了罗面上。
暗红色的血珠刚触到符文,罗盘便“嗡嗡”震动起来……
随着血越来越多,指针疯狂旋转,带起一阵阴风。
下一秒,原本封闭着的石山,竟缓缓敞开了一条缝。
门后透出幽蓝的冷光,隐约能看见里面盘旋的雾气……
眼看着缝隙越来越大,逐渐敞开可供一人通行的道路,白辛再也等不了了。
她从储物戒里摸出那把 m416,缓缓扬起枪口,对准于宁完好的右肩。
“砰——”
熟悉的轰鸣在山间炸开,惊得草丛里的飞鸟争先恐后地奔逃。
于宁惨叫一声,苍白着脸跪倒在地,两条手臂无力下垂……
“贱人!!”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身后是谁。
她嘶声力竭的吼道,眼中盛满了狠戾,仿佛随时会冲过去咬断她的脖子。
那个贱人,竟一路跟到了这!
更可怕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或许从一开始,这女人就不知道那小杂种的肉身藏在这……
“你敢使诈!”于宁表情越发狰狞。
“辛苦娘娘带路了。”白辛扛着枪走近,丝毫不怕于宁会有所动作。
就算这里没有禁灵阵,此刻的于宁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你这个贱人!你会遭报应的!!”
于宁彻底被激怒,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此刻她的双腿已经彻底化作蛇尾,尖利的獠牙刺破唇瓣,渗出墨绿色的妖血……就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
白辛蹙着眉后退了一步。
于宁本以为她怕了,结果下一秒女人便大步走了回来,狠狠扯住了她的头发。
“啊——”
指腹攥着粗糙的发丝,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头皮扯下来。
“报应?”白辛嗤笑,“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吧?”
白辛这句话别有深意,任由蛇尾在地上扫出凌乱划痕,依旧拖着她一步步走进了洞穴。
洞内阴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尽头处,一片刺目的冰白格外显眼。
白辛将于宁狠狠推在地上,看着她因疼痛蜷缩成一团,转身离开前,又反手抽出绝影剑,剑尖精准地刺向她的蛇尾。
随着“噗”的一声,锋利的剑刃穿透鳞片,扎进冻土中,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屑。
凄厉的惨叫在洞穴里回荡,白辛顺手推开她。
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如今无论是用枪还是用剑,她的手都不会再抖了。
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件坏事。
收回落在蛇妖身上的目光,她快步朝着那片冰白走去。
直到近前才看清,那竟是一具巨大的冰棺。
晶莹剔透的冰面下,时尽的身影清晰可见。
他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曾经那双总是带着清冷锐气的眸子也紧紧闭着。
白辛眼神暗淡了下来,心头跟着涌起一股无名火。
那个素来清冷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周身的气息却弱的近乎察觉不到。
连带着平日里挺拔的肩线,都显得格外脆弱。
怪不得原剧情里他会黑化。
别说他了,此刻白辛觉得自己都要黑化了。
她清楚时尽的经历,知道他不是生来就浸泡在苦难里。
他尝过世间最难得的甜,受过荣宠,有过温暖。这份从云端到地狱的落差,比生来的苦难还让人绝望。
他是被人硬生生推着,一步步坠入地狱去的。
按耐住把于宁剥皮抽筋的冲动,白辛试着动用灵力去推冰棺。
可指尖刚触到冰面,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白辛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方才于宁用鲜血启动石门的画面,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她反手催动绝影剑,灵剑“嗖”地从地上弹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
随后精准地朝着地上的于宁刺去……
“唰”的一声,剑尖再次划破她的鳞片,带出一抹暗红的血。
于宁的惨叫声再次响起,而白辛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灵带着新鲜的妖血,自动回落至她手中。
白辛抬手抹去剑身上的血迹,指尖沾染着温热的血珠,缓缓划过冰棺表面。
她凭着记忆,在冰棺上徒手画出一道破阵符……符文刚落成,冰棺便发出“咔嚓”的脆响。
冰盖上细小的缝隙越来越密,不过转瞬,便“轰隆”一声碎成数块。
“不!你不能这么做!”
寒气瞬间弥漫开来,时尽的身影暴露在空气中。
于宁彻底崩溃,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嘶吼。
她的双腿一次次在人身与蛇尾间切换,剧烈的扭动扫地冰屑飞溅。她拖着受伤的身体,狼狈地爬到白辛身前,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裙角。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是阵眼的关键!你把他带走,溯国就完了!整个溯国的人都会死的!”
白辛身子未动,目光却落在时尽腕间那几道深刻见骨的伤痕上。
上面的伤口有的还未结痂,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他曾受的折磨。
她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随后扭过头,伸手死死捏住于宁的下巴。
白辛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我说过,我的脾气不太好。”
一个处处是陷阱的游戏,还像要她在实力碾压的情况下忍气吞声?
抱歉,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