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付子正低声将付静言的“噩耗”告诉侯爷。
侯爷眸子一震,并没有显得悲痛惊慌,而是转头问容昕:“你说静言被一根房梁压住?没有逃生?”
“是,是呀。”
容昕忽然觉得这个理由欠妥当,骗骗付子正还可以,侯爷必然知道付静言的身手。
她咽了咽喉咙,正色补充道:
“砸在头上。”
侯爷盯了她一眼:“先回府。”
付子正将容昕扶上轿子,清点了一下带来的丫鬟和家丁,翻身上马,和侯爷一起回到侯府。
堂屋。
容昕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帕子,一个劲地抹眼泪。
帕子上她提前浸了辣椒水,非常管用。
“火势很大,我们被围在里面,呛得要命,什么也看不清,我跑在前面,就听到后面一声响,屋顶就塌了……”
除了她,没有一个哭的。
主位上的侯爷和王氏,王氏旁边的慧仙,还有坐在容昕旁边的付子正,都一脸复杂,跟她的气氛格格不入。
王氏撇嘴:“既然如此,你又没有子嗣,办完丧事就回娘家吧。”
付子正蹙眉对母亲说:“既然三弟去世了,我就直接娶了阿昕。”
慧仙气得咬嘴唇。
她本以为这次一定可以让容昕死无全尸,退一万步讲,她爬出来,也被安排的杀手补刀,没想到她竟然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死的居然是付静言。
正好给容昕和付子正除了障碍。
“侯爷,大嫂也没有孩子,还能在侯府这么多年,如今我管家,我不走,娘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容昕哭唧唧跟侯爷说。
侯爷瞅了她一眼,垂下眸子并不理会,一脸的低沉肃穆。
付子正看着容昕掉眼泪,几乎看呆了。
简直是梨花带雨,他就没怎么见过容昕哭,实在太好看了,他咽了咽喉咙,从衣襟里掏出块帕子给她擦泪:
“别哭,不会让你走的,你今晚就住到我屋里去。”
容昕嫌恶地躲开他的帕子。
王氏呵斥他:
“子正!你胡说什么,老三刚死了,你就让他媳妇住到你屋里,成何体统!传出去还做不做人了。”
付子正蹙眉,心想你逼着我娶大嫂就不怕我丢人了。
这时,小厮跑进来对付子正禀告:“二公子,衙门的人来找你。”
付子正直了直脊背:“叫他们进来。”
两个寺丞走进来,将灵光寺失火的案卷拿过来恭敬交到他手上。
“付大人,灵光寺这次失火是人为纵火,已经找到火油和干柴、火引等作案工具,还找到两个杀手的尸体。”
此话说完,慧仙眼睫低垂眸子闪烁。
这个贱人,竟然又将派过去的杀手干掉了,她究竟是有三头六臂还是神仙护体?
付子正蹙眉翻着案卷,只关心一件事:
“死的人都验明正身了吗?找到我三弟的尸首了吗?”
“死了九个人,都是留宿的香客,有三个人的尸身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认不出来,暂时……不能确认是不是付三公子。”
寺丞看着付子正的神色低声说。
容昕又适时地哭了两声。
付子正鼻底出了口浊气,一天找不到付静言的尸首,他就觉得心事未了。
他看着案卷说:“这两个杀手的身份查到了吗?”
慧仙眼底微颤,容昕用眼角夹了她一眼。
寺丞连忙说:
“这两人以前做过土匪,后来在市井流窜,专门做些收钱杀人的勾当,他们的住处搜出一百两银票,是银号出的,暂时还没有别的线索。”
慧仙抿了抿唇,这次她吸取教训,没有用自家的银票。
“怎么死的?”
“自己的剑和自己的飞镖,看来对方是赤手空拳将两人干掉的,身手了得。”
侯爷脸色越来越沉,他捋着胡子又盯了容昕一眼,站起身说:
“既然没有找到静言的尸体,府上要守口如瓶,切不可将他的事泄露出去,等子正查清楚再说。”
说罢,他背着手出去了。
付子正打发了寺丞,扶着容昕的肩膀献殷勤:“我送你回去吧。”
容昕瞟了他一眼:
“付子正,我看你是命硬克家人,先克了大哥又克三弟,现在侯府有俩寡妇了,你得意了?”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又不是我放的火。”
容昕甩开他的手,边哭边往外走:
“我亲自去买元宝火烛,你别跟着我,小心恶鬼上身。”
几步跑出堂屋,她长长松了口气。
容昕回屋换了一身素白衣裙,带了几个家丁上了一顶小轿,到了市区,让家丁在门口等着,进到一家棺材铺。
她直接从棺材铺后门又换了一顶轿子,来到京郊一户黑漆大门的小院。
她轻轻扣了三下,又多扣了两下,不多时,门开了,她闪身进去,将阖上了。
一进院子,付静言一把将容昕拥在怀里。
“你的伤……”
容昕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她发现付静言像换了个人,意气风发,俊美强健,桃花眼中熠熠闪光,热烈疯狂。
“你在侯府装得挺像的。”容昕打趣他。
他没有理会容昕,拦腰将她离地抱起,转了两圈,穿过小院子将她抱到屋里。
屋子不大,干净整洁,黑漆的雕花大床上垂着青色的帷幔。
容昕扶着他的肩膀:“我快晕了,快把我放下来。”
付静言抬头看着她,浓密眼睫轻轻扇动,漆黑水润的眸子里闪着灵动魅惑的光,从未有过的自由让他欣喜若狂。
容昕摸着他的手臂,笑道:
“伤口怎么样了,让我看看,你像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马驹。”
付静言轻咬唇,又抱着她转了两圈将她丢到床榻上,打手语:
【这就给你看。】
说罢,他浓睫低垂,眼波流转,唇角意味深长地勾起,缓缓解开腰带,脱下白色长衫,长发垂在赤裸的脊背上。
手臂上的伤已经重新包扎了,看上去问题不大,丝毫不影响隆起的蓬勃肌肉。
容昕看着他冷白的脸庞泛起薄红,呼吸愈重,连忙坐起身:
“不行不行,我跟侯府说是出来给你买元宝香烛,不能留太久,会被人怀疑的。”
付静言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他像放马南山的年轻骏马,此时只想肆意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