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宅的铁门在因果线里泛着青黑。
卫宫玄站在爬满咒藤的围墙外,指尖轻轻划过门扉上的虫蛀痕迹。
识海里,刚吞噬的拟似暗杀者记忆翻涌——那个雨夜被拐走的女孩,正是在这里被剜去眼睛,喂下第一只咒虫。
“玄。”远坂凛的手覆上他后背,魔力顺着接触点渗入,替他抚平灵魂里翻涌的戾气,“脏砚在地下七楼。我用宝石魔术定位过,他的魔力源像团腐烂的萤火虫。”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碎了他眼底的冷意。
玄转身,看见她耳坠上的蓝宝石在发抖。
那是远坂家的魔力增幅器,平时总被她养得流光溢彩,此刻却蒙着层灰雾——方才逆推裁定之环时,她悄悄用令咒残响替他分担了三成反噬。
“凛。”他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后,“等会不管看见什么,别闭眼。”
铁门“咔”地崩成碎片。
咒藤如毒蛇般窜来,却在触及玄的瞬间被因果线绞成齑粉。
地下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十二具被咒虫啃噬的活尸从地缝里爬出来,空洞的眼眶里蠕动着幽绿虫群——是间桐家的“虫使”,用活人饲养咒虫的活容器。
“退下。”玄的声音里混着吉尔伽美什的傲慢。
活尸的脖颈同时折断。
咒虫从它们七窍中涌出,却在半空凝成血珠坠落——因果线篡改了“虫噬活人”的规则,让虫群反过来被自身毒性腐蚀。
凛的呼吸一滞。
她看见玄背后的英灵虚影在流动:兰斯洛特的圣枪挑开咒雾,艾莉西亚的龙焰烤焦了墙缝里的虫卵,连刚吞噬的拟似暗杀者都化作黑雾,钻进地脉切断了脏砚的魔力供给。
“这就是……吞噬英灵的力量?”她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外套下摆,“原来你早就……”
“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被你赶出家门的废物?”玄侧头,嘴角扯出抹淡笑,“凛,我从来没怪过你。”
他的话像颗小石子,砸进她尘封十年的记忆里。
那时他十二岁,被远坂时臣捡回冬木,是个连魔术回路都点不亮的“废品”。
她总在训练室里摔杯子,骂他“连从者的召唤阵都画不全”,直到时臣去世那晚,她红着眼眶说:“远坂家不需要累赘。”
可此刻,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外套传来,比当年所有热汤都暖。
“到了。”玄突然停步。
他们站在地下七楼的实验室前。
金属门后传来婴儿的啼哭,混杂着咒虫的嘶鸣。
凛的魔术杖“嗡”地亮起,玫瑰色魔力凝成棱镜,映出门内景象——
玻璃罐里泡着十二具孩童尸体,每具尸体的脊椎都插着晶簇,正源源不断抽取生命力。
最中央的培养舱里,蜷缩着个浑身爬满咒虫的少女,她的左眼是猩红宝石,右眼却嵌着枚漆黑的令咒残片。
“那是……”凛的声音发颤,“那是脏砚的‘拟似御主’?用活人培养的御主素体?”
培养舱突然裂开。
咒虫如暴雨倾盆,少女睁开双眼——左眼宝石流转着圣杯的黑泥,右眼令咒迸发出血光。
她的声音像指甲刮黑板:“卫宫玄,远坂凛……你们不该来。”
“她是‘观测者’。”玄的瞳孔缩成细线。
识海里,艾莉西亚的虚影突然尖叫:“她在读取我们的因果线!脏砚用圣杯碎片和令咒残片做了她的核心,她能预知——”
“三秒后,你会用因果线缠住我的脖子。两秒后,远坂凛会用宝石剑刺穿我的心脏。一秒后——”
“闭嘴。”玄的声音里混着七重英灵的共鸣。
他抬手,因果线不再是银绳,而是化作漆黑的锁链,直接钉入少女的天灵盖。
这不是“编织”,而是“覆盖”——原初之核的力量,让他能强行改写被观测的“未来”。
少女的预知在锁链下支离破碎。
她的左眼黑泥暴涨,却被兰斯洛特的圣枪刺穿;右眼令咒迸发血光,又被艾莉西亚的龙焰蒸发。
当玄的指尖抵住她眉心时,她终于露出恐惧:“你不是人类……你是……”
“吞噬。”
残魂入体的瞬间,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是比拟似暗杀者更扭曲的记忆:少女被拐来的第七天,脏砚用咒虫啃掉她的声带,说“工具不需要声音”;第十五天,他挖走她的右眼,塞进令咒残片,说“工具需要‘看见’命运”;第三十天,她在培养舱里听见脏砚的笑声:“等卫宫玄那小子来,这具素体就能吞掉他的原初之核……”
“原初之核?”凛的魔术杖“当”地掉在地上。
她望着玄背后突然显化的金色虚影——那是圣杯战争记录里从未出现过的“冠位”纹章,“玄,脏砚……他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世?”
“知道又如何?”玄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转身走向实验室最深处,那里有扇刻满禁咒的暗门。
因果线穿透门扉,照见门后景象:脏砚坐在骨堆上,他的脸半张是皱皮老人,半张是腐烂的婴儿,怀里抱着个水晶瓶,里面漂浮着团幽绿的光——正是玄的原初之核碎片。
“欢迎,我的小野兽。”脏砚的声音像蛇信子,“你以为吞噬几个英灵就能对抗命运?看看你脚下——”
实验室的地面突然裂开。
七道漆黑的召唤阵升起,每道阵中都漂浮着被黑泥污染的从者残魂:被斩去首级的暗杀者、被烧穿心脏的狂战士、被乖离剑洞穿的弓兵……他们的灵核上都缠着咒虫,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是我用五次圣杯战争的失败者灵魂做的‘拟似从者军团’。”脏砚抚过水晶瓶,“本来想等你吞噬到第五个英灵时启动,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你话太多了。”
玄的声音打断了他。
七十二道英灵虚影同时凝实:吉尔伽美什的宝具门洞开,乖离剑的金光撕裂黑泥;兰斯洛特的圣枪划破空间,挑碎召唤阵的咒文;艾莉西亚的龙焰裹着因果线,将拟似从者的灵核烧成灰烬。
“这不可能!”脏砚的婴儿脸扭曲起来,“他们的灵核被黑泥强化过,连真正的从者都……”
“真正的从者?”玄的嘴角勾起冷戾的笑。
他抬手,刚吞噬的“观测者”残魂化作黑雾,钻进最后一道召唤阵。
被污染的枪兵灵核突然剧烈震动,黑泥剥落处,露出枚泛着银光的灵基——那是第五次圣杯战争中,被言峰绮礼杀死的枪兵真灵残片。
识海里炸开雷鸣。
新的记忆如洪水涌来:那是个金发青年,在冬木大桥上握着红枪,对御主说“我的愿望,是再看一次故乡的夕阳”。
他的技能“战斗续行”在玄体内苏醒,宝具“贯穿死棘之枪”的虚影刺破天花板,在地面留下深不见底的裂痕。
“这是……”凛的眼睛亮得惊人,“你吞噬了真正的从者残魂?那你的力量……”
“能撕碎任何规则。”
玄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当他再出现时,已站在脏砚面前。
因果线缠住老人的脖子,原初之核的幽绿微光穿透他的胸膛,直接握住了那颗腐烂的心脏。
“你想拿我的原初之核做什么?”玄的声音像冰锥,“想造第二个魔兽?”
脏砚的婴儿脸突然笑了:“你果然知道……但太晚了,圣杯的净化之光已经锁定你,裁定之环的第二波攻击……”
“已经被我吞了。”
玄背后,苍崎青子的银枪破墙而入,枪尖挑着团正在消散的白光:“那老东西的破净化术式,在时钟塔的观测阵里炸了三个小时。现在协会那群蠢货忙着灭火,哪有功夫管你?”她冲玄挑眉,“不过你小子够狠,连真正的从者残魂都敢吞——不怕英灵座降罪?”
“英灵座?”玄松开脏砚,任他瘫在骨堆里,“等他们反应过来,我早把该吞的都吞了。”
他转身走向凛。
少女正蹲在培养舱前,轻轻握住那个被咒虫啃噬的女孩的手。
她的玫瑰色魔力如流水,替女孩抚平伤口:“别怕,我是远坂凛。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玄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咒雾弄脏的发丝。
“凛。”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当年你赶我走的时候,说远坂家不需要累赘。现在……”
“现在远坂家需要的,是能站在我身边,替我撕碎所有脏东西的人。”凛猛地转身,耳尖红得滴血,“笨蛋!没看见我刚才用宝石魔术定位脏砚时,手都在抖吗?要不是你……”
她的话被突然的震动打断。
实验室的地脉剧烈震颤,玄的原初之核发出轰鸣——那是圣杯战争的主召唤阵在启动。
识海里,所有英灵虚影同时抬头,吉尔伽美什的笑声震得他耳膜发疼:“有意思,真正的从者要来了。这次的猎物,可比之前的破铜烂铁带劲多了。”
凛握紧他的手。
她的令咒残响在他掌心发烫,像团烧不尽的火:“玄,这次换我站在你身边。不管来的是圣杯还是英灵座,我们一起撕了它。”
玄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笑了。
因果线在两人交握处交织成金色的网,背后七十二道英灵虚影发出震天齐鸣。
实验室外,地脉里的咒虫正在疯狂逃窜——它们本能地恐惧着,那个即将掀起真正狩猎的存在。
而卫宫玄知道,属于他的战争,才刚刚进入高潮。
真正的猎物,终于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