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坠落的余烟，还在空中飘散着一丝焦糊味。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那个瘦削的少年身上。
那眼神里，原先的愤怒和鄙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恐惧、敬畏，以及极度不解的复杂情绪。
这就……行了？动动嘴皮子，瞪个眼，就把天上那个铁疙瘩给瞪下来了？
这哪是厄运，这他娘的是言出法随的神仙手段吧！
江晦本人更是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看着自己那双普普通通的手，又看看地上那堆冒着火星的残骸，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好像真的做到了。
顾念没理会周围人的心理风暴，她按在江晦肩膀上的手稳稳地收了回来，随即转身，面对着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脸。
她没说什么大道理，也没解释什么原理，只是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
“都看见了？”
“基地里没有废物，只有放错了位置的武器。”
“现在，危机还没解除。温时言。”
被点到名字的温时言一个激灵，立刻上前一步：“首领，我在。”
“安抚民众，统计病情，维持隔离区秩序。”顾念的指令简洁明了，“在我回来之前，我不希望基地内部再出任何乱子。”
“是！”温时言重重点头，他看着顾念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敬佩，演变成了近乎狂热的信赖。
这位年轻的领袖，总能用最匪夷所思的方式，将最致命的危机，转化为最惊人的机遇。
打发了人群，顾念领着几个核心成员，回到了那间简陋的会议室。
阿烬像个影子一样融入门后的阴影，谢知非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恢复着刚刚因辅助预言而消耗的精神力。
江晦则像个做错了事的学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局促地站在门口。
“你也进来，坐。”顾念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空椅子。
江晦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小声说：“我……我站着就好。”
顾念没勉强他，径直走到那张简陋的沙盘前，开门见山：“情况都清楚了，基地内的‘灰败孢子’疫情是当务之急，解药，或者说能制造解药的人，在一个废弃的p3病毒实验室里。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首领，这太危险了！”温时言立刻提出反对，“您是基地的核心，不能轻易涉险。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们去办。”
顾念摇了摇头，内心忍不住吐槽。
大哥，你还真当我是普通领袖啊？我这可是绑定了系统的工具人，回收神明这种核心KpI，别人代办不了的。
“我的能力，你们不清楚。”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寻找和‘回收’这些特殊的伙伴，只有我能做到。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其中蕴含的不容置疑，让温时言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所以，”顾念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次远征，我需要一个精干、高效的小队。”
她伸出手指，一一点名。
“谢知非，战略预警和情报核心。”
角落里的谢知非睁开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轻轻“嗯”了一声。
“阿烬，空间机动和突袭利刃。”
阴影中的阿烬，身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顾念的手指，最后落在了门口的江晦身上。
“江晦。”
少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
“你，”顾念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是我们的……战略级非对称作战武器。”
江晦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听不懂什么叫“非对称作战”，但他听懂了“武器”两个字。
他不是累赘，不是灾星，不是诅咒……而是一件，武器？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头晕目眩，一种前所未有的、被需要的感觉，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挤出了几个不成调的音节。“我……我一定……尽力！”
“很好。”顾念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温时言，“老温，基地就交给你了。在我回来之前，守好我们的家。”
远征队就这么定了下来。行动效率高得惊人。
就在众人开始分头准备物资和装备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谢知非突然踉跄了一下，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三分。
“怎么了？”顾念立刻扶住他。
谢知非的嘴唇微微颤抖，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一个方向，声音断断续续：“仓库……三号仓库，最里面……有东西……被遗忘了……”
他的预言，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那是个堆放着从废墟里搜集来的、暂时用不上的杂物的地方，积满了灰尘。
在谢知非的指引下，他们挪开一堆生锈的铁皮，在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底层，翻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圆筒。
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卷保存完好的地图。
地图的材质很特殊，像是某种高分子防水材料，上面用复杂的线条绘制着天穹谷周边的详细地形。
而最让顾念心头一跳的是，地图上，一条用红色虚线标注出的、极其隐秘的路线，赫然在目。
它的起点，是天穹谷一处瀑布的潭底。而它的终点……正是p3病毒实验室所在的区域！
“地下水道……”顾念喃喃自语。
这是一条被遗忘的、末世前的地下排污与勘探通道！
所有人都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惊喜。
有了这条路，他们就可以避开地面上大部分的丧尸群和变异兽，大大缩短行程时间！
然而，顾念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她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那条红色的虚线。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走陆路，路程远，耗时长，沿途必然会遭遇数不清的丧尸和变异生物。
但这些都是已知的危险，以他们小队的实力，只要小心应对，安全系数相对较高。
走水路，路程短，速度快，能避开地面上的麻烦。但代价是，那是一条完全未知的黑暗之路。
地图上标注着“水文复杂，有大型变异水生生物出没”的警告。
安全但缓慢，还是迅捷但危险？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念身上。
阿烬面无表情，他不在乎走哪条路，只要是顾念的决定，刀山火海他也跟。
江晦则紧张地攥紧了衣角，他看着地图上那条幽深的红线，眼神里满是畏惧，但他不敢开口，生怕自己又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
只有谢知非，他感受着地图上散发出的那股阴冷气息，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艰涩：“首领……我看不清水下的未来……很模糊，充满了……冰冷和撕咬的画面……”
他的预言，无疑是给这条捷径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死亡阴影。
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顾念却笑了。她的内心，从未有过丝毫的犹豫。
开什么玩笑，跟主角光环赌运气？不，她赌的是逻辑。
基地里的疫情，就像一个倒计时沙漏，每多拖延一分钟，民众的信心和基地的元气就会多流失一分。
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安全”上。在这个操蛋的末世，效率，有时候比安全更重要。
顾念收起地图，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回旋的余地。
“我们没有时间可以绕远路。”
“准备潜水设备，半小时后出发。”
“走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