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菩萨只觉得心口一堵，差点没维持住宝相庄严。
伏虎罗汉牺牲，是为了保护这小花妖？
这谎扯得也太离谱了！
恐怕是身份暴露，被他们联手做掉了。
菩萨强压下心中的愠怒，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会场中残留的些许神力痕迹，又问道：“哦？竟有此事？看来战况甚是激烈。”
“本座方才感应到此地有天神法力波动，可是有故人相助？”
唐婉心中暗道果然瞒不过，脸上却是一副庆幸后怕的样子：“菩萨明鉴，那妖僧首领修为高深，法宝厉害，弟子等人实在不敌。”
“危急关头，幸得二郎显圣真君与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恰巧路过，仗义出手，方才解了围困，若非二位神将，弟子恐怕......恐怕也难见菩萨了。”
她将杨戬和哪吒的出现直接归结为恰巧路过。
菩萨心中更是气闷。
这里根本不是预设好的劫难，不仅耽误了行程，还赔进去一个负责监视的罗汉化身。
偏偏这假唐僧和那几个徒弟口径一致，将事情粉饰成了除魔卫道和徒弟护师牺牲的戏码，让她此刻根本无法追究。
若强行点明，反而显得祂这个菩萨安排监视又纵容妖邪一般。
观音菩萨深吸一口气，运转佛法，压下所有情绪，面上恢复了一派慈悲平和：“阿弥陀佛，原来如此。”
“虎符护师而死，其心可嘉，当有善果，杨戬与哪吒二位神将仗义，亦是善缘。”
祂顿了顿，语气转为告诫：“此事既了，便休要再念，尔等需谨记取经重任，速速上路，切莫再因闲事耽搁时辰，前路漫漫，好自为之。”
说罢，菩萨不再多言，脚下莲台绽放七彩光华，身影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那浩瀚的佛力威压也随之散去。
直到确认菩萨真的走了，唐婉等人才彻底松了口气，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孙悟空咧了咧嘴：“这算糊弄过去了？”
敖烈眉头依然紧锁：“只怕菩萨心中已然明了，日后还需更加小心。”
猪八戒拍着胸口：“吓死俺老猪了......师父，您刚才那戏演得可真像！”
唐婉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心有余悸：“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演下去......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师徒几人收拾心情，与前来送别的百姓们拜别后，再次踏上了西行之路。
灵山，大雷音寺。
伏虎罗汉的金身本尊脸色苍白，气息微乱，显然化身被毁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反噬。
他跪在莲台之下，向着端坐中央，佛光普照的如来佛祖悲声控诉：
“佛祖！您要为弟子做主啊，那东土来的假唐僧，与二郎神杨戬串通一气，不由分说便下杀手，毁了弟子辛苦炼制的化身。”
“还有......还有慈航院主持五德，乃举钵罗汉座下记名弟子，亦被他们打得魂飞魄散。”
“此举分明是藐视我佛门，挑衅灵山威严！”
他刻意将事情往大了说，试图激起众怒。
端坐莲台的如来佛祖，面容慈悲祥和，无喜无悲，听完伏虎罗汉的控诉，只是缓缓开口道：“阿弥陀佛！那五德假借佛名，行邪魔之事，业障深重，有此一劫，亦是其缘法注定，合该寂灭。”
这话一出，等于直接定性慈航院主持死有余辜，让一旁本想帮腔的举钵罗汉把话又咽了回去，脸色难看。
但如来话锋并未停止，继续道：“至于伏虎......你既奉法旨入红尘，当知红尘险恶，因果纠缠。”
“你化身被毁，亦是劫数使然，杨戬乃天庭司法天神，行事自有其章法，他介入此事，或许另有缘由。”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抚，但却并未明确指责杨戬或假唐僧。
这时，一位性情火爆的罗汉忍不住出列道：“佛祖！即便如此，那杨戬小儿插手我佛门取经之事，杀伤我罗汉化身，未免太过嚣张，是否应禀明玉帝，讨个说法？”
众罗汉菩萨议论纷纷，大多面带愤慨。
就在此时，观音菩萨脚踏莲台，飘然入殿，宝相庄严，神色平静。
她先向如来佛祖行礼，然后目光转向伏虎罗汉，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伏虎尊者，你回来了，化身受损，可还安好？”
伏虎罗汉见到观音，如同见到了主心骨，声音更加委屈：“菩萨！弟子......弟子不好！”
“弟子奉菩萨之命暗中护持取经人，却被那假唐僧伙同杨戬，污蔑为妖邪，不由分说便将弟子化身打杀，弟子死得冤枉啊！还请菩萨为弟子主持公道。”
他刻意强调自己是奉菩萨之命去保护取经之人，却被他们被污蔑为妖邪所打杀，听上去颇为凄惨。
然而，观音菩萨听完，却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阿弥陀佛！”
“伏虎，你可知，那取经人唐三藏......嗯，便是你口中的小花妖，她方才对本座言道，在与妖僧激战时，是你......奋不顾身，挡在她身前，为保护她而牺牲了。”
“什么？”伏虎罗汉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谬，“她......她竟敢如此颠倒黑白？！”
观音菩萨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继续说道：“她言辞恳切，悲戚由衷，孙悟空、猪八戒、敖烈皆可为证。”
“他们皆感念你的护师之恩，如此就算是你伏虎罗汉的身份暴露，那也是为护持取经大业而英勇献身的功臣。”
“你让本座......如何以此为由，去为你主持公道？难道要本座告诉世人，你并非是功臣，而是被取经人识破身份才丢掉化身的？”
观音菩萨的话语如同温水，却浇得伏虎罗汉透心凉。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假唐僧那一番表演，已经将他钉死在了“忠心护师”的位置上。
菩萨若此刻追究，岂不是自打嘴巴，承认了自己派罗汉监视取经人，而且这监视者还死得并不光彩？
举钵罗汉和其他原本义愤填膺的罗汉菩萨们，此刻也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这哑巴亏，他们不吃也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