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夭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狐眸寒凉视线收回，眸光凝滞，嗓音单薄，“那棵云杉，是持家继承祀北持家大统后，用数以万计的生命喂养的。
它的灵力资质不比你差很多。”
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泛着酸痛，持夭倒吸一口凉气，丹田再度传来剧痛。
眉头一皱，持夭抬手不动声色捂住手臂上的伤口，偏眸看向持家前院，“先回去吧。”
以她现在的能力，和百面联手也仅仅是刚好能与这棵云杉对抗。
百面微微颔首，眯眯的眼睁开，眸光上下扫视站在一起的三个人，一道光芒圈住三个人，弯腰抱起地灵，低低念了一句“走”，带着三个人消失在原地。
回到接客厅第三部分的一层，持夭身子晃了晃，下意识去抓住身边的温暖。
嬴舟眼疾手快扶住伸过手来的持夭，侧身的刹那余光瞥见躺倒在地上的白色身影，眸光微滞。
“那是……玉裂！”扶稳持夭，嬴舟直起身，四个字将全部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站在最后头的百面听到嬴舟的惊呼，扇子搭在鬼鬼祟祟的万青身上，将碍事的万青拨到一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动作流利。
蹲下身，葱白的手指按住趴在地上的人的肩膀，百面小心翼翼将玉裂翻了一个身，半睁的眼睛被肩头晕染开的那一抹红色刺中。
空出的手按住玉裂的丹田试探，妖丹还在，丹田的灵气是自然消耗，没有出现被迫剥夺的迹象。
只是伤重。
松了一口气，百面单手扶起玉裂，想要将他抱起来。嬴舟有眼力见的上去抱住玉裂的双腿，和百面合力将玉裂抬起来，送进房间。
“玉裂怎么样？”
没帮上忙，持夭抬步落后嬴舟两三步，纤瘦的手指搭在背对着自己表情心虚的万青肩膀上，指尖用力，拖着万青大步走进房间。
被这么一拖，万青直愣愣地，大脑有些宕机。
持夭的劲儿怎么这么大，不是丹田虚弱，灵气外泄吗？
乍得回忆起自己在一两个小时前偷袭持夭的一幕，万青顿时感到背脊发凉。幸亏当时他用了那只鲤鱼给他的毒，要不然他当场就死定了。
“受了内伤，估计要休养上一些日子。”百面伸手去探，乳白色的光芒环绕在玉裂周身，在玉裂头顶汇聚又分裂，沿着他的身体流动从最重的伤口涌进身体。
通体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玉裂闷哼着，吐出鲜血，血红色沾染惨白的唇，嘴唇颤抖，眼眸半睁开。
“桃花妖……桃，桃之……”喘着粗气，玉裂眼前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下意识呢喃桃花妖，身体上乳白光芒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
“别动。你先好好休息，夭夭，你能不能回溯玉裂身上发生的事情？”百面瞧着自己的徒弟，眼睛不由得泛酸。
是他把那棵云杉想的太简单了。
持夭绕开站在身旁的嬴舟弯身取下挂在地灵脖子上的碧玉，上前单膝跪在床沿，持夭闭目感受体内灵气，睁开眼睛，唇边勾着。
“没灵气了……”有些尴尬，持夭放下碧玉，狐眸不动声色投向站在对面的百面，没有伸过手去接受百面的“邀请”。
“恐怕不太行……你的灵气是至阴的。”她现在和嬴舟心脉相连，丹田也被嬴舟的灵气滋养只能吸收普通灵气和凤凰转化的至阳灵气。
“我来。”向持夭伸出手，嬴舟握住持夭的手腕，与持夭怔愣的眼神对上，唇边勾着轻轻笑着。
明白持夭是怕他厌烦，才不找他借灵气。嬴舟平静内心，将自己一路上储存的磅礴灵气全数输送给持夭。
指尖碧玉无风而动，持夭低垂着冷漠疏离的狐眸，手腕从嬴舟掌心脱落，红线缠绕手指，碧玉垂直在玉裂面容眉心，晃出轻盈的声响。
悦耳的铃音回荡撞击每个人的心头，持夭薄唇轻动念着咒诀，凝夜紫的瞳闪现一抹惊诧的红。
快速回忆完玉裂两个小时内的所有经历，百面勾着的唇角逐渐变得平直，抿成一条线。持夭脸色更是黑的彻底，指尖因愤怒颤抖，牙关紧咬，心脏砰砰直跳，热血翻涌。
嬴舟被持夭的心情牵连，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对房间内凝重的气氛，万青后退的动作停住，嬉皮笑脸也消失了，小心翼翼观望每个人的神色，心都死了。
“回溯”结束，碧玉最后一个音压着床上人的低咳停止了晃动。
“我先去找持家人谈谈。”膝盖从床沿离开，持夭站直身体，红线缠绕的那只手别在身后，鞋子踏在木地板，空着的手顺手抬起从博古架上拿起摆放在最外面的一个小瓷瓶子。
“‘灭木’都用上了啊。”低垂着眉眼，狐眸冷光更甚，密闭的空间内一时间陷入了低气压。
“啊……我也要……”喘着粗气挣扎从床上起身，玉裂身体一歪，斜着倒在床上。
“够了，你在这里养伤。”百面收回推倒玉裂的手，压抑着心中怒火，冷冷望着持夭。
这是持家的地盘，他虽然是桃花妖和玉裂的师父，现在这个情况不好光明正大的去讨要说法，免得人倒打一耙。
持夭就不一样了。她这一世出生就是持家人，身体里流淌着持家人的血脉，想在这偌大的持家怎么闹都可以，没有人会想正面硬刚气到头上的持夭。
“对了，为什么，为什么那棵云杉不直接把我吸收了？”玉裂呜咽一声，侧身卧在床上，半睁着的眼睛紧盯站在门边的持夭，疑惑不解。
“你是玉，属金。云杉是木，属木。天下之大，五行相克，金克木，它自然吸收不了你。你在地下流了血，它的树根被你的血刺痛到，才会把你扔出来。”
持夭手中的小瓷瓶握紧，她收着力，尽量不把小瓷瓶捏碎。这里没什么小巧的瓷器能让自己快速带过去，她必须收着点。
“我明白了。”眼中闪过一道暗芒，玉裂倒头靠在床上，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
“我和你一起，不出手，在一边给你提供灵气。”嬴舟望着她，回眸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百面，大步上前停在持夭身后，心底发紧。
“走，去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