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简那小子在打什么主意,赵尔忱不太清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邢简那小子绝对对他们不怀好意,为了保证鄱畔之旅的顺利,赵尔忱找了那两个杂役看着还不放心,特意去找了郑管事。
郑管事揣着到手的几张银票,眉开眼笑的说道:“赵公子,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这些天他都靠近不了这儿。若是让他摸过来了,我提头来见。”
“别别别,郑管事说得太夸张了。”赵尔忱被郑管事那不知从哪学来的词儿给吓到了,和郑管事复述一遍诉求之后,她就赶紧离开。
郑管事看着赵尔忱远去的背影,再三思索后,命人将与邢简同寝的几人叫来,递出去一张银票,让他们回去分了,这些日子一定要日夜看好邢简,若他有什么异样,立即来报。
又将客院的几个杂役叫来,同样递出去一张银票,让他们自己分,但千万要看好那些客人的院子,绝不允许邢简在那附近出没。
将事情安排妥当后,郑管事才放下悬着的心,将剩下两张银票放进自己的荷包。
回到住处后,小伙伴们还在讨论今晚去哪玩,程文垣见赵尔忱进来了,起身过来将赵尔忱拉到僻静处问:“给了那管事多少钱?”
“二百两,我估计他拿一半左右,另一半都拿去打点人了。”还别说,真让赵尔忱猜对了,郑管事就是拿了一半。
程文垣小声的问:“那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赵尔忱一愣,拍了拍程文垣的肩膀,“放心吧,我可是带了不少钱出门,给二百两出去不至于伤筋动骨。”
“那就好。”程文垣松了口气,虽然他也知道赵尔忱比他有钱,但赵尔忱一向活得挺糙,对生活质量没有太高的要求,所以他怕赵尔忱出门没带够钱。
如果赵尔忱知道程文垣内心所想,嘴角肯定要抽抽,她其实活得挺精致的,只是在有些方面比较无所谓,才会给好友一种她活得挺糙的印象。
大家半天还没商讨出个结果,赵尔忱提议道:“我们先出门吧,路上遇到什么吃什么,看见什么玩什么,随缘。”
“也行。”众人点点头。
然后大家各自回屋收拾好自己,带上钱袋就出门了。
鄱畔的暑气没有江宁那么浓烈,江上的风裹着水汽穿城而过,满街都飘着清甜的味道。
赵尔忱等人路过一个大水井,水井旁挤满了提罐汲水的妇人,冰凉的井水湃着刚摘下的李子,姚昌安忍不住上前表示想买一瓢李子吃,惹得那些妇人抚掌大笑。
她们将一旁观望的赵尔忱等人招过去,不由分说的将李子往他们怀里塞,并坚决不肯要钱。在她们看来,都是自家树上结的李子,不过是费点功夫上树摘罢了,哪能要钱。
赵尔忱捧着怀里的李子,扔下十几个铜板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扔下钱就跑,任那些妇人如何呼唤都不回去。
赵尔忱啃着冰冰凉凉的李子,又酸又甜,沿着青石板路一路逛过去,绸缎庄一匹匹素色夏布挂在门前竹架上,药铺飘出薄荷与藿香的清苦香气。
这是和上京、江宁不太一样的市井百态,赵尔忱一行人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甚至还互相撺掇对方去药铺买一剂解暑药吃吃,可惜没人上当。
逛了许久,日头升至头顶,青石板路晒得发烫,街头的行人都往阴凉处钻。
一行人跑去茶肆喝茶,二楼的廊下挂着竹帘,赵尔忱学那些茶客们摇着团扇,喝着用井水湃过的雨前茶,桌上摆着刚买的糖霜杨梅。
听着说书人讲“诸葛亮借东风”,宋言英还点评道比京城的说书人有职业道德,京城的许多说书人常借着说书含沙射影,叫人听书都听不自在,真是心烦。
程文垣靠在赵尔忱的肩上闭目养神,顺便蹭她扇出来的风,“他们收了钱,自然要帮着背后的主子攻歼对手,对手也花钱买说书人来反击。久而久之,可不就没人正经说故事了嘛。”
“我看他们如今怕是连诸葛亮借东风都不会说了,只记得帮自己的主子攻歼这个攻歼那个。”宋言英讥讽道。
赵尔忱用团扇拍了拍程文垣的脸,“行了,真想听说书,就不要去那些茶馆酒楼,去茶棚庙会看看,那里的说书人还在正经讲故事。”
宋言英叹道:“春秋还好说,这会儿要是在京城,热得要死,茶棚又不放冰盆,多遭罪。”
程文垣闭着眼没说话,赵尔忱用扇子敲了一下宋言英的脑袋,宋言英耸耸肩,转过头去继续听故事了。
待故事讲完,茶壶也见底了,一行人站起身走人,赵尔忱将茶钱放在桌上,宋言英还往说书人面前的铜盆里扔了一锭碎银。
从茶肆出来,他们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也不去酒楼点菜,干脆寻了一条两边都是小吃摊的街道,从街头的煎饺吃到街尾的凉粉。
吃饱了蹲在码头边,看商船的船夫们扛着货物上岸后跳进江里泡澡,还互相比试起了浮水的技艺,你扎个猛子,我渡个江,赵尔忱他们看得津津有味,还买了个西瓜边吃边看。
午后暑气最盛,赵尔忱他们去了湖岸边纳凉,那儿柳树枝叶浓密,又有清凉的风从湖面上吹来。
三洲的亭榭里,不少长衫文人围坐在一起,赵尔忱他们过去围观了一下,看他们挥毫泼墨就没兴趣了。
后来干脆倚着栏杆,看湖面上小船采莲子,还招了一条船来买莲子。
在湖边消磨完下午的时光后,赵尔忱他们登上了画舫,这条画舫比他们在江宁乘的那条大一些,赵尔忱他们坐在最里头吃吃喝喝,船上还有乐师弹琵琶。
饭后,他们在船头的露台上吹着清凉的湖风,不知是谁先嚎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嚎了一声,惹得其他画舫上的客人掀开帘子要看看是谁这么聒噪。
赵尔忱在他们开始嚎的时候就跑回船舱,她才不干这么丢脸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