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星轨】成型的刹那,阿海周身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混沌,也不再是生灭的交替,而是一种包容万物、演化万法、定鼎乾坤的“太初”意蕴!那源自“寂灭之瞳”的绝对否定意志,在触及这太极星轨的力场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其包容、转化,化作了维持星轨运转的一部分“静”之根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包容”应对“否定”!
阿海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眸中不再是星辰,而是一幅缓缓旋转的太极图,左眼为生,右眼为灭,中心是混沌的奇点。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巨大的“寂灭之瞳”。
没有言语,没有咆哮。
补天仪积蓄的万域之力,他自身燃烧的本源,孟章的生机,执明的冰寂,监兵的煞气,离烟的烈火,句芒的灵木……所有力量在这一刻,被【太极星轨】完美地统合、压缩,化作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却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第一缕“确定性”的——
【太初之光】。
这道光,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归墟的寂灭领域,如同设定好的程序,精准地命中了“寂灭之瞳”最核心的那一点,也是它与洪荒龙脉连接最紧密、最无法移动的……锚点!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庞大无比的灰黑色漩涡,旋转骤然停滞。紧接着,以那命中的一点为中心,一道道清晰的、蕴含着生灭气息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吼——!!!”
一道超越了听觉范畴、直接响彻在所有生灵灵魂层面的、充满了痛苦、惊怒与难以置信的嘶鸣,从漩涡深处爆发出来!
它那绝对漠然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它无法理解,为何一个渺小的、由它意图否定的“变量”,能释放出如此接近“道之本源”的力量!
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整个“寂灭之瞳”开始崩解,如同破碎的镜面,一块块剥落、湮灭。下方那些抽取龙脉的灰黑色脉络,也随之寸寸断裂,化为虚无。
酉域核心的“虚无”领域,开始剧烈动荡,仿佛失去了支撑。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赤羽看着那崩解的巨大瞳眸,激动得热泪盈眶。焚天翎卫们也纷纷从寂灭意蕴中挣脱,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玄诚收剑而立,看着前方那个悬浮在星槎之上、气息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复杂。他知道,阿海在刚才那一刻,触摸到了他们都无法想象的境界。
然而,阿海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眉心的太极星轨缓缓隐去,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几乎要从空中坠落。强行统合万道,施展【太初之击】,对他的消耗是毁灭性的。河图烙印彻底黯淡,仿佛随时会碎裂。
他强撑着,看向那崩解的漩涡最深处。
在那里,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真相”的碎片。那似乎是一个被无数锁链封印的、不断坍缩的……“门”?而秩序文明那冰冷的标志,隐约闪烁在锁链之上?
没等他看清,最后的意识便被黑暗吞噬。他的身体无力地向下坠落。
“阿海!”玄诚惊呼,身化剑光冲了上去。
酉域之战,以归墟主力锚点被摧毁、寂灭之瞳重创崩解而告终。万域联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略性胜利。
但阿海的昏迷,以及那惊鸿一瞥看到的“门”,都为这场胜利蒙上了一层阴影。归墟的主力似乎被击退了,但秩序文明的真正目的?那被封印的“门”后又是什么?
真正的谜团,仿佛才刚刚揭开一角。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阿海的意识仿佛漂浮在宇宙诞生之前的虚无之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永恒的寂静。然而,在这极致的静默深处,却有一种更加深邃的“声音”在回响——那是归墟的低语,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渗透灵魂的冰冷意念。
“挣扎……徒劳……”
“秩序……枷锁……归墟……解脱……”
“万物……终将……归于吾怀……”
无数破碎的、充满诱惑与绝望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海水,试图侵蚀阿海最后的意识防线。它们展示着宇宙热寂的终末图景,渲染着一切努力终成空的虚无,劝说着放弃抵抗,融入这永恒的宁静。
若在平时,阿海或可凭借坚定的道心与补天仪的力量抵御。但此刻,他神魂重创,意识模糊,太极星轨的反噬仍在持续,这低语便如同跗骨之蛆,钻入心灵的每一个缝隙。
他看到巳城在归墟洪流中化为废墟,看到青萝、玄诚、监兵在寂灭中消散,看到母亲闫慧担忧的面容最终被黑暗吞噬……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放弃吧……归于寂静……无悲无喜……无生无灭……”
就在他的意识之光即将被这无尽的黑暗与低语彻底同化时——
一点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温热,自他灵魂最深处浮现。
是那枚早已灵性尽失的苗银定魂簪!它竟在这意识的最底层,保留着一丝源自母亲闫慧的、最纯粹的“守护”执念!这执念不强,却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照亮了一小片黑暗,护住了阿海意识的核心。
同时,他体内那新生的、尚未稳固的【太极星轨】受到这外来“守护”意念的刺激,自发地、极其缓慢地开始旋转。虽然无法驱散整个黑暗,却将那侵蚀性的低语稍稍排斥在外,为阿海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母亲……”模糊的意念在黑暗中波动。
借着定魂簪与太极星轨带来的微弱清明,阿海不再被动抵抗那低语,而是开始主动去“倾听”,去“解析”。他想起秩序文明数据库中的信息,想起“寂灭之瞳”崩解前看到的那个被封印的“门”。
这低语,并非单纯的毁灭欲望,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复杂的“信息”?
“……囚笼……错误……重置……”一些更加晦涩的碎片夹杂在低语中。
阿海强忍神魂剧痛,将全部心神集中,试图捕捉这些碎片。他感觉到,这归墟的低语,仿佛不仅仅是终末的宣告,更像是一个……被困在永恒刑狱中的囚徒,发出的痛苦呻吟与对整个世界的诅咒?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周围的黑暗突然剧烈翻涌,低语声变得尖锐而急促。一股强大的牵引力传来,拉扯着他的意识,向着某个更深、更冰冷的核心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