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成功引导一丝北冥真水与永恒烬燃达成“归源”平衡,虽然只是暂时缓解了朱雀离烟的痛苦,并未根除“寂灭”之火,但这无疑证明了“包容与引导”思路的可行性,为彻底解决午域危机乃至对抗归墟催化指明了方向。
然而,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对阿海的神魂消耗是巨大的。他眉心的河图烙印裂纹愈发明显,气息也跌落到了谷底,不得不暂时停止,进行紧急调息。
朱雀离烟的状态则好了许多,那层意识屏障与归源平衡的存在,让她万载来第一次获得了喘息之机。她看向阿海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感激与认可。
“伯奇……不,阿海。”离烟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生气,“你证明了你的价值,也证明了‘补天’并非虚妄。午域朱雀一脉,认可你的盟约。待我稳住局面,整顿力量,定当倾力相助,共抗大敌。”
得到了朱雀的正式承诺,联盟再添一强大臂助。但阿海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更深的紧迫感。他的身体状态,以及构建“补天仪”所需的庞大资源与知识,都是横亘在面前的巨大难题。
就在这时,一直通过洛书监控洪荒全局的青萝,传来了一段经过反复确认、令人震惊的讯息!
“阿海!我们之前发出的星火传讯,有一个……非地支城势力的回应!”
“非地支城势力?”阿海一怔。
“是‘天机阁’!”青萝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传说中早已遁世、执掌‘星辰罗盘’,观测万界命运轨迹的天机阁!他们回应了我们的传讯,并给出了一个位于‘星骸废墟’深处的空间坐标,邀请我们前往一会,言明……或有破局之策相赠!”
天机阁!星辰罗盘!
这两个名字,让阿海和刚刚恢复些许精神的离烟都为之动容。天机阁是比地支城联盟更加古老、更加神秘的存在,他们不参与世间争斗,只负责记录与观测,传说其掌握的“星辰罗盘”能够窥见命运长河的支流。他们竟然会主动回应,并愿意提供帮助?
“星骸废墟……那里是上古星官战场遗迹,空间极其混乱危险,法则残破。”离烟提醒道,“天机阁将见面地点选在那里,恐怕别有深意。”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阿海压下心中的疑虑与身体的疲惫,“天机阁的星辰罗盘,或许能帮助我们更清晰地定位其他地支城,甚至……窥见秩序与归墟的源头。我必须去一趟。”
“你的身体……”离烟蹙眉。
“无妨,还能支撑。”阿海摆手,目光坚定,“玄诚,麻烦你留守午域,协助离烟前辈稳定局面,并防备秩序或归墟可能的反扑。青萝,通过洛书,尽可能搜集关于星骸废墟和天机阁的一切信息。”
安排妥当后,阿海甚至来不及等伤势完全稳定,便带着两名螭吻护卫,再次踏上飞舟,依照天机阁提供的坐标,驶向了那片被称为“星骸废墟”的禁忌之地。
星骸废墟,位于洪荒边缘的虚无地带。这里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星辰碎片、断裂的星官法器、以及早已失去光泽的庞大神魔尸骸。空间在这里如同打碎的镜子,布满裂痕与褶皱,时间流速也混乱不堪,时而凝滞,时而飞逝。
飞舟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穿梭,躲避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和狂暴的法则乱流。按照坐标指引,他们最终抵达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一块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无比的龟甲状陨石。
陨石表面光滑如镜,镌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星辰轨迹。在陨石中央,盘膝坐着一位身着朴素星袍、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老者。他身前,悬浮着一个不断自行旋转、由无数细微星辰光点构成的复杂立体罗盘——正是传说中的星辰罗盘!
“来了。”星袍老者并未抬头,苍老而平和的声音直接响起,“背负河图烙印的伯奇,挣扎于宿命与变数之间的旅者。”
阿海心中凛然,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根脚。他走下飞舟,恭敬行礼:“晚辈阿海,见过天机阁前辈。承蒙相召,不知有何指教?”
星袍老者缓缓抬起头,他那双仿佛蕴含了整片星海的眼眸看向阿海,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肉身,直视其灵魂深处那残破的河图烙印与纠缠的因果。
“指教谈不上。”老者声音依旧平和,“只是观测到命运的纺线在此处出现了巨大的分叉,一条通往永恒的死寂,一条通往渺茫的新生。而你,是握住纺锤的关键之手之一。”
他伸手指向身前的星辰罗盘:“秩序欲立绝对之规,归墟欲行终末之劫。二者看似对立,实则同出而异名,皆源于对‘存在’本身的恐惧与偏执。欲要破局,非力可敌,需寻‘中正’之道,掌‘定义’之权。”
“中正之道?定义之权?”阿海若有所思,这与他之前的感悟不谋而合。
“然也。”老者点头,“河图定位,洛书力行,此乃基石。然欲行补天之举,尚需‘星轨’定序,‘历法’定时。吾天机阁可助你推演‘周天星斗大阵’之基,以此为骨架,融汇万法,构建‘补天仪’之核心框架。但……”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此乃逆天而行,必遭反噬。你需要通过‘星轨试炼’,证明你有承载此等因果的资格与意志。否则,星轨反噬,魂飞魄散。”
星轨定序,天机初现指迷途;因果沉重,试炼之门启生死。天机阁的出现,带来了构建补天仪的关键知识与希望,但也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凶险考验。
天机阁老者提出的“星轨试炼”,关乎“周天星斗大阵”的传承,更关乎阿海能否真正扛起“补天”重任的资格。没有太多时间犹豫,阿海选择了接受。
试炼并非战斗,而是在星辰罗盘构建的虚幻星海中,追溯、理解并初步掌控星辰运行的古老轨则。这需要极其庞大的算力、坚韧的意志以及对宇宙法则的深刻感悟。阿海神魂本就有伤,河图烙印又濒临破碎,进行这种试炼无异于刀尖跳舞。
他盘膝坐于龟甲陨石之上,心神沉入那片由无数星光构成的、不断生灭变幻的星海之中。浩瀚的星辰信息如同洪流冲刷着他的意识,他需要从中找出规律,梳理脉络,凝聚出属于自己的“星轨”理解。
过程极其痛苦,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冷汗,眉心的裂纹仿佛有星光要从中迸射出来。两名螭吻护卫紧张地守护在一旁,不敢有丝毫打扰。
就在阿海全神贯注进行星轨试炼的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星骸废墟本就混乱的空间,突然如同沸腾般剧烈扭曲起来!无数道漆黑的阴影,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从四面八方的空间裂缝中渗透而出!它们的气息,与之前袭击巳城、出现在北冥的归墟使者同源,但更加凝聚,更加冰冷,仿佛是从归墟深处直接派出的……精英猎杀者!
它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正在接受试炼、毫无防备的阿海!显然,天机阁的现身,以及阿海进行星轨试炼引动的法则波动,吸引了这些潜伏在暗处的“清道夫”!
“保护城主!”两名螭吻护卫怒吼一声,显化出半人半鱼的战斗形态,引动水元之力,化作两道蔚蓝色的激流,悍然冲向那些扑来的阴影猎杀者!
然而,这些阴影猎杀者的实力远超之前的杂兵。它们身形飘忽,轻易避开了水流的冲击,手中的阴影利刃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就在两名螭吻护卫身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伤口处没有丝毫鲜血流出,只有血肉生机在被迅速“抹除”!
差距悬殊!
眼看一名阴影猎杀者突破防线,利刃直刺阿海后心——
一直静坐的天机阁老者,终于动了。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抬起枯瘦的手指,对着那阴影猎杀者轻轻一点。
“定。”
言出法随!那阴影猎杀者前冲的身形骤然凝固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琥珀冻结,连周围波动的阴影都停滞了!
但更多的阴影猎杀者蜂拥而至,它们似乎对天机阁老者也有所忌惮,不再直接攻击阿海,而是开始围绕着龟甲陨石,构建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内收缩的“归墟领域”!领域之内,一切存在,包括空间、时间、法则,都在加速走向“终结”与“虚无”!
老者的眉头微微皱起,维持着对那名阴影猎杀者的禁锢,同时袖袍一挥,星辰罗盘光芒大放,投射出无数星光符文,化作一层星辉护罩,勉强抵挡着归墟领域的侵蚀。但他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无法全力出手,只能被动防御。
“试炼……必须尽快……”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传入阿海近乎封闭的识海。
外界的危机,阿海并非毫无感知。那归墟领域散发出的“终结”意蕴,甚至透过星辉护罩,渗透到了他进行试炼的星海幻境之中,使得原本就混乱的星辰轨迹变得更加狂暴、难以捉摸!
内忧外患,生死一线!
就在这时,阿海那残破的河图烙印,在内外压力的极致压迫下,仿佛被逼到了绝境,竟爆发出一种不屈的、欲要重组与新生的悸动!他脑海中,之前容纳“永寂”意念、引导“归源”平衡的经历纷纷涌现!
“星辰轨迹……亦是‘存在’之痕……归墟欲抹除一切存在之痕……那我便……以存在之痕,反制终结!”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梳理星轨,而是开始主动引导那星海幻境中狂暴的星辰之力,以其为“笔”,以自身对“存在”的执着信念为“墨”,在幻境中,强行描绘、固定下一条条……对抗“虚无”的“永恒星轨”!
这已不仅仅是试炼,更是一场与归墟之力的正面法则对抗!
试炼危局,归墟猎杀骤降临;内外交煎,绝境绘轨抗终焉。阿海的星轨试炼,因归墟的干扰,演变成了一场关乎生死与道途的终极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