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迟缓缓收回了那依旧萦绕冰寒之力的右手,
周身狂暴的杀气如同潮水般退却,紫眸深处那令人心悸的癫狂归于一片深邃的寒寂。
他瞥了一眼爪下死得不能再死的巫老与挣扎渐弱的火麒麟,
目光落在苏浅浅和她怀中发梢染雪的晏安身上。
他朝苏浅浅伸出手,掌心还有方才巫老被重创昏迷前,
用尽最后生命余力沾着自己黑血,在他靴边上飞快画下的扭曲符号——
一个残缺了左下弧线,如两弯残月交错,又似毒蛇盘踞的诡异纹章!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冰棱坠地,清晰地传入张寒雷和张毅耳中:
“拜月巫教。”
众人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
午时二刻。
“醉仙台”擂台处,四周人潮汹涌。
西州镇连同十里八乡的农人、商贩、好事者密密麻麻挤满了广场,
若非衙役和贤王和张寒雷的人强行维持着秩序,人群早已冲垮了栏杆。
呼兰公主坐在东侧的帐棚主位,精心描绘的五官此刻几乎扭曲。
阳光下,她那张娇艳的脸愈发惨白。
“该死的贱民!还没找到巫老吗?”
她压着嗓子低吼,艳丽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椅子的扶手。
一个额头带着冷汗的侍卫躬身贴耳:
“公主息怒!巫老……巫老昨夜出去探查后便失去踪影……连暗记都未留下……派出去的人也无一人回……”
“废物!一群废物!”
呼兰胸口剧烈起伏,手腕上的金铃细链急促地碎响,
“没有巫老的蚀骨引,我的‘迷魂海’香料如何能彻底引动?苏浅浅那贱人……”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西侧彩棚——
苏浅浅已悠然落座。
只着了一身利落的烟霞色锦缎短打劲装,纤腰束银带,勾勒出英挺身姿。
满头乌发高高束成马尾,未戴珠钗,仅额前垂下一对细小的珍珠流苏,
随着她动作轻晃,衬得那张未施脂粉的脸愈发冷艳逼人。
宋宴迟挨着她坐,玄色暗金云纹锦袍不染纤尘,紫眸沉静如古井深潭,
宽袖下的一只手正随意把玩着一枚不知从何而来的晶莹冰块。
他另一只臂弯里稳稳抱着晏晚,小女娃戴着顶小小的粉色纱帽,紫葡萄般的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心声嘀咕):
“亮闪闪…坏姨姨…瞪娘?”
晏安和晏宁被婆婆丫丫抱着坐在一旁,
晏宁千年表情,板着小脸盯着呼兰面前的香炉看(扫描):
“木质沉香基础,金盏花粉27%,龙涎香粉末15%,白鸢尾根液12%...掺杂不明物质x-3.7%...成分分析:神经麻痹诱变载体...”
呼兰被这无声的打量和晏晚那水汪汪的注视弄得浑身不自在,那冰山似的男人更让她又惧又痴。
“公主,请签契文书!”
主擂台上,西州镇知府周大人强自镇定,声音透过铜皮喇叭都有些发颤。
一份写满苛刻条款的生死文契捧了上来。
上面赫然写着:败者需即刻自断双腿,此生不得离开指定庵堂思过,并且履行赌约所有的条件;
其配偶需净身出户,归胜者支配;
败者及其家族百年内不得出仕入军……
苏浅浅看都不看那毒得冒烟的条款,伸出素手。
宋宴迟放下冰块,执起红泥匣,旁若无人地握住她的皓腕。
他指尖微凉,动作却稳如磐石,捻着她的食指轻轻蘸了朱砂,在契纸右下端按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这无声的亲昵姿态比任何宣告更打脸!
呼兰看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她一把抓过笔,潦草地签了自己名字,用力之大,笔尖几乎戳穿了纸张。
“第一局!文考,对联!”
周大人声音拔高,努力让全场听见,
“呼兰公主出题!”
呼兰猛地起身,推开铜皮喇叭,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恨意:
“听着!鹰击长空,唯我哈萨克雄霸草原!”
她身后一群武士刚想摇旗呐喊造势——
苏浅浅慢条斯理的声音已清清亮亮地穿透哄闹,清晰地响彻全场:
“鸡啄烂泥,只配呼兰妹满地扑腾!”
呼兰公主:“……?!”
周大人:“噗——!”
前排几个商贩老板:“哎呦喂我的娘嘞!”
一个坐在墙头嗑瓜子的汉子:“噗!咳咳咳咳……”
整个广场短暂的死寂后,骤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狂笑!
“哈哈哈!鸡啄烂泥!”
“满地扑腾!哈哈哈!苏县主威武!”
“形象!太形象了!瞧那公主刚才扑腾铃铛样!”
“你!!贱人!!”
呼兰浑身气得发抖,精心梳的发髻都歪了,脸上脂粉直往下掉,
“粗鄙!下流!无耻之尤!你这算什么对子!”
“鹰比鸡高?”
苏浅浅挑眉,声音依旧平稳,带着点无辜,
“那换个?狗啃骨头,光会呼兰公主朝三暮四?”
噗——!
笑声浪头更高了!
人群彻底沸腾!
饶是江砚这般温雅君子也忍不住以拳掩口,肩膀耸动。
晏晚在爹爹怀里咯咯直笑(心声欢乐):“鸡鸡……狗狗……啃啃!”
旁边抱着晏安的老将军张寒雷哈哈大笑,虎目都笑出了泪花,拍着大腿:
“好!解气!这才是我张家的闺女!”
晏宁(冷淡点评):“情绪管理失控,肾上腺素飙升137%,声带撕裂风险增加。”
呼兰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喉咙口都是腥甜味。
她猛地抽回指向苏浅浅的手,厉声尖叫:
“这局不算!技艺!制香!本公主今日要让你这乡野泼妇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高贵技艺!”
话音未落,她身边一个侍女便颤抖着捧上一只精致无比的掐丝珐琅香炉。
呼兰深吸几口粗气,强压下杀人冲动,走到擂台中央早就备好的华丽檀木香案后。
案上香料琳琅满目:
珍稀的深海龙涎香块、细腻如金的沉香木粉、色泽奇异的草原红花粉末、
一小玉碟里装着几滴胶状、隐隐泛着黑色粘稠物——
正是掺入了微量“蚀骨引”的基底!
她拿起银匙,脸上重新挂起一种浮夸的高傲。
她舀取香料,用特制的玉杵研磨调配,手腕上的金铃叮叮作响,动作尽量曼妙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