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上前一步,将一个木盒放在御案上,打开——
里面是叠泛黄的信纸,最上面一张写着“愿以云城、雾城、风城三城为礼,
求外邦出兵助吾登基”,落款是宋亚洲的私印,印泥还带着点潮气。
“这是儿臣的私印,但信不是儿臣写的!”
宋亚洲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锦衣卫按得更紧,
“是李修!是他偷了儿臣的印信,伪造书信陷害儿臣!”
被押在旁边的李修猛地抬头,脸上还带着血痕:
“殿下!你怎能颠倒黑白!私开黑风岭铁矿是你让我去的,跟外邦吏者见面是你亲自去的,
你还说‘登基后必让外邦占三城’,这些话难道是臣编的?”
“你胡说!”
宋亚洲怒吼,唾沫星子溅在金砖上,
“你就是宋宴迟的人,故意来害我!”
“够了。”
皇上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御书房瞬间静了下来。
他拿起那封密函,砸在宋亚洲面前,纸页散开,落在他膝上,
“朕给过你机会,让你去青州封地,你却私逃去黑风岭,还敢勾结外邦,谋逆叛国。
你以为朕不知道?从你第一次私会外邦吏者,玄墨就把消息报给朕了。”
张寒雷往前站了一步,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声如洪钟:
“陛下,二皇子私开铁矿、勾结外邦,已触犯谋逆大罪。若不重罚,恐难服天下百姓之心!”
太傅陈大人也躬身道:
“陛下,去年旱灾,百姓颗粒无收,二皇子却私吞铁矿银两,
还想割让城池,此等行径,不配为皇子!请陛下严惩!”
大臣们纷纷附和,
“请陛下严惩”的声音此起彼伏,像砸在宋亚洲心上的石头。
他看着满朝大臣的脸,又看了看皇上冷硬的眼神,膝盖往前挪了挪,声音带着哭腔: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儿臣这一次,儿臣愿意去守皇陵,一辈子不出来!”
皇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了半分温情:
“将二皇子打入天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七日后赐毒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修,“李修勾结逆子,私运铁矿,明日午时,斩立决。”
锦衣卫上前,拖着宋亚洲往外走。
宋亚洲挣扎着,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父皇!宋宴迟!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声音渐渐远了,御书房里只剩下龙涎香的味道。
皇上看向宋宴迟,语气缓和了些:“陌洋那边,有消息了吗?”
宋宴迟躬身,月白眼纱下的紫眸没什么波澜:
“夜七刚传信,陌洋傍晚从苍州逃了,带着家眷往江南去,夜七已带人追缉。
张将军也已通知江南各州府,严查过往船只。”
皇上点点头,手指在御案上摩挲着:
“不能让陌洋逃掉。他磋磨婉茹多年,还帮二皇子私运铁矿,
若让他跑了,朕没法给张将军和浅浅交代。”
张寒雷抱拳道:
“陛下放心,臣已让人在江南各港口布下人手,只要陌洋敢上船,必能将他拿下。”
宋宴迟补充道:“儿臣已让夜影带一队暗卫,从水路抄近道去截杀,定不会让他逃到江南。”
皇上“嗯”了一声,挥挥手:“都退下吧,浅浅怀着孕,宴迟你早点回去照看她。”
宋宴迟躬身谢恩,转身退出御书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皇上对太监总管李德胜说:
“明日让李太医去县主府,给浅浅把把脉,看看三胞胎的情况。”
他脚步顿了顿,眼纱后的紫眸柔和了些,随即快步走向宫门——
他想早点见到苏浅浅,告诉她二皇子被赐毒、陌洋被追的消息。
路过文华殿时,宋宴迟看见户部尚书杨锋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份奏折,脸色阴沉。
杨锋看见宋宴迟,愣了愣,随即躬身行礼:“贤王殿下。”
宋宴迟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擦肩而过时,他听见杨锋低声说了一句:
“二皇子虽被抓,但他的人,还在朝堂上坐着呢……”
宋宴迟脚步没停,心里却想着——
杨锋是二皇子的舅父,虽然二皇子被抓,但杨家在朝堂上势力不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他知道,二皇子在皇上身边也安插了人,只是一直没查到是谁。
回到县主府时,苏浅浅正坐在暖炉边,陪着陈氏说话。
看见他进来,苏浅浅抬头,眼里带着笑意:“回来了?二皇子的事,处理完了?”
“嗯,押入天牢了。”
宋宴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孕肚,
“刚传来消息,陌洋也被夜七抓住了,明日就押回京城。”
“那就好。”
苏浅浅松了口气,把一碗银耳羹递给他,“刚炖好的,趁热喝。”
宋宴迟接过碗,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整个身子。
他看着苏浅浅的侧脸,唇角上扬,心里的幸福被撞得七零八落。
“浅浅,”
他轻声说,“等处理完陌洋和二皇子的事,咱们大婚时,你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苏浅浅愣了愣,抬头看他。眼纱后的紫眸是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她心里动了动,刚要说话,就听见三胞胎的心声:
“要大婚啦!爹和娘要成亲啦!”
“以后就是一家人啦!宝宝们要有新家啦!”
她忍不住笑了,轻轻点了点头:“好。”
暖炉里的银丝炭还在燃着,窗外的雪也还在下。
苏浅浅没看见,宋宴迟握着碗的手,悄悄紧了紧。
陌洋被抓时,嘴里喊着“二皇子还有后手”,至于是什么后手,夜七还在审问。
而且他总觉得,朝堂上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或许下一秒钟,二皇子就会逆转翻盘?
……
李德胜把御书房的炭盆拨得旺了些,转身就见廊下立着个熟悉的身影。
户部尚书杨锋,手里攥着份奏折,藏在袖边的手指关节泛白。
“李总管,”
杨锋迎上来,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发紧,
“烦请通报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关乎宗室子嗣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