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比得上一家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吃顿饭来得实在?
“你缺钱?”
他突然换了语气,声音冷了下来。
“家里每个月都有打生活费,难道不够你花?非要出去挣那点外快?”
他语气严厉,几乎带上了责难的意味。
宋芷薇心里一酸。
周家有专门的财务团队负责打理账目,所有收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周晓璐和周濯邺作为周家的儿子,每个月都有几百万的零花钱进账。
衣食住行全都顶配,出入都是豪车名表,生活奢华得让人眼红。
可她呢?
她宋芷薇,作为这个家名义上的女儿,却从未从家族账户里拿过一分钱。
没有零花,没有补贴,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费。
可她早就认命了,从进入周家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是那个“外来的”。
她宁愿活得低调,也不愿多惹一点嫌。
“没有。我靠自己赚。”
周怀庆微微一怔,手指不自觉地在沙发上敲了一下。
他眉心微皱,眼神里透出一丝错愕。
以前家里所有的财务大权,都掌握在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在世时,精明强干,对每个子女和孙辈的用度都有明确安排。
老太太去世后,这笔权柄才落到了谢玲玲的手中。
周怀庆一直以为,谢玲玲再怎么偏心,也不会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在他看来,芷薇好歹是谢玲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哪怕关系生疏,日子也总不该差到连零花钱都没有的地步。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从小养在周家长大的女孩,竟然连最基本的经济自由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你妈生日,你不露面,别人会怎么说?”
在他心里,他已经仁至义尽。
从小把她接到周家,供她吃穿,送她读书。
从没打过她一巴掌,也没骂过一句重话。
他自觉没亏欠她什么,也从未要求她多孝顺、多感恩。
他所希望的,不过是在一些重要场合,她能给点面子,维持住这个家的体面。
可她偏偏连这一点都不愿给。
宋芷薇早已在无数个场合解释过她的立场。
可像周怀庆这样站在权力顶端的人,从来听不进一个“外人”的辩解。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胸中的压抑。
“周叔叔,我跟我妈之间,早就不是靠硬撑能维系的关系了。勉强凑在一起,除了彼此难堪,什么意义都没有。谁都不舒服,何必还要演?”
周怀庆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谢玲玲轻轻走了过来。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拿走了周怀庆还握在手中的手机。
“芷薇,是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谢玲玲的声音。
宋芷薇咬住下唇。
她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
她沉默片刻,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有事?”
谢玲玲的声音依旧很轻。
“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妈的生日,来不来都行,妈不怪你。”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冷漠疏离的谢玲玲,今天会突然用这样柔软的语气和她说话。
是愧疚?是后悔?
还是又在演一场戏,只为在外人面前维持慈母形象?
她不想再问了。
感情这东西,被一次次伤害后,早已千疮百孔。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哑。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接着,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好,妈不吵你了。”
嘟。
通话结束,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可她的心口却依旧发酸。
毕竟是亲妈啊。
哪怕她们之间早已隔着千山万水。
哪怕那些年她从未感受到过真正的母爱。
哪怕她早已学会独自扛起一切。
可血缘这东西,终究割不断。
她没办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只要谢玲玲一句话,一个语气,都能让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微微颤动。
但她心里清楚得很,也非常清醒。
她和谢玲玲,注定走不到一块儿。
有些裂痕,从一开始就在。
如今早已深入骨髓,再难弥合。
烧烤一盘盘端上来,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肉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时激起一阵焦香。
辣椒粉与孜然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弥漫。
每一盘都堆得满满当当,金黄的外皮泛着油光。
本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可这会儿,盯着那几串烤肉,却提不起劲。
明明刚才还说着想吃这家老字号的烧烤。
可真坐在这儿,看着面前红亮亮的辣油,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拿起筷子,指尖微微发冷。
夹起一根羊肉串,咬了一小口,咸辣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尝不出滋味。
吃了两根,就放下筷子,再没动。
盛霆舟结了账,两人并肩走在街上。
夜风轻拂,卷走方才烧烤摊的烟火气。
街道两旁的店铺亮着灯,行人三三两两。
宋芷薇忽然开口:“明天早上九点,还有个会。”
“嗯。”
他应得轻飘飘的。
路过一个卖气球的老头,一整把五颜六色的小球漂在半空,里头还嵌着小灯泡。
老人蹲在街角,手里攥着一束细线。
气球随着夜风轻轻摇晃,灯泡忽明忽暗。
盛霆舟停下脚步,轻轻拉住她的手。
她怔了怔,却没有抽开。
“想买一个吗?”
宋芷薇一愣:“啊?你……喜欢这个?”
他没答,只是低头在一堆气球里挑了挑,最后拿出一对。
朱迪和尼克。
兔子警官和狐狸骗子,一个正气凛然,一个狡黠带笑。
他目光在气球上停留片刻,指尖轻轻拨了拨那根细线。
确认没有缠绕,才将其中一只递向她。
付了钱,把那只兔子警官塞到她手里。
纸币递出去时动作干脆,没有犹豫。
他将气球线一圈圈绕在她手指上,绕得认真。
她傻傻攥着:“给我的?”
指尖摩挲着塑料气球表面,触感微凉。
灯泡的光映在她瞳孔里,一闪一闪。
他挑了下眉。
“不然呢?这儿还有别人?”
他瞥了她一眼,眼神轻描淡写,却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她低头笑了,手轻轻晃了晃,气球跟着一颠一颠。
气球上的小灯随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光影在她脸上跳跃。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的她,还是个沉默寡言、缩在角落的小女孩。
刚进周家那会儿,周怀庆带她们三个孩子去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