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连车窗都没摇下，车子已经启动，引擎低鸣。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目光平视前方，声音冷淡淡的。
“你现在跑快点，坐公交还能赶得上打卡。”
宋芷薇：“……”
她站在原地，手指还抓着包带，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行吧，她真是高估了这位老板的良心。
到了公司，她刚坐下，谢毅就快步走过来，塞给她一叠纸。
“芷薇，这几个文件得麻烦你翻译下，客户下午要反馈，涉外条款特别多，只有你最熟。”
因为宋芷薇在国外读过书，又在律所干过一阵子。
英语功底扎实，法律术语也熟练。
处理这种涉外案子更顺手，大家都习惯把这类任务交给她。
她没推脱，接过文件随手翻了翻，问：“啥时候要？”
“明晚之前能搞定吗？”
谢毅搓了搓手，一脸期待。
她翻了翻材料，粗略扫了几页。
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英文合同条文看得人眼花。
但她还是点头。
“行，我抓紧弄，尽量今晚就出初稿。”
结果这一叠东西直接占了她一上午。
键盘敲得飞快，眼睛盯着屏幕几乎没挪开过。
同事路过她工位时看她眉头紧锁，手速惊人，都不敢打扰。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她刚想站起来活动下僵硬的肩膀，徐晓婷从隔壁桌探头，笑着问：“芷薇，一起去吃饭吗？新开的那家日料，据说三文鱼很新鲜。”
她正要答应，刚张嘴，手机突然响了。
铃声突兀地划破办公室的安静，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电话，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低声问道：“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传来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芷薇，我们能见个面聊聊吗？”
宋芷薇的神情猛然一滞。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紧了手机边缘。
“我手头还有好多事在处理……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传来乔以晴轻缓的声音。
“就十分钟，真的不会太久。芷薇，我有些话，一直想当面跟你说。”
宋芷薇咬了咬下唇，喉头微微滚动。
她知道，有些事如果一直回避，只会像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越来越沉。
最终，她轻轻吐出一口闷气，低声道：“好……那你约个地方。”
律所楼下的咖啡馆。
落地玻璃映着午后的阳光。
宋芷薇推开玻璃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她抬眼环顾四周，目光很快落在靠窗的位置。
乔以晴已经在了，穿着一件浅米色的风衣。
一见到她进来，立刻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
“芷薇会，你来了。”
宋芷薇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小婶婶。”
话刚出口，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谢玲玲前几天不经意提起的话。
这个称呼此刻喊出口，竟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她心头一紧，脸上瞬间泛起一阵热意。
乔以晴却没有责怪，反而轻轻笑了。
这笑与以往不同，少了几分客套的疏离。
“芷薇，”她拉着宋芷薇的手，在她掌心轻轻捏了捏，“我今天来找你，是想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
宋芷薇彻底愣住了，瞳孔微微颤动，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对不起？为什么啊？小婶婶，你……没什么好道歉的。”
她的语气里满是疑惑。
乔以晴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
“那天晚上，你给芷薇打了电话，刚好……是我接的。”
刹那间，宋芷薇整个人都绷直了，背脊发凉，手心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是他……不高兴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微颤。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怪。火线。
她慌忙摇头，急切地辩解。
“小婶婶，小叔不是那种人。他……他对您一向都很尊重，很体贴，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电话，就……”
她说不下去了。
她亲眼见过周芷薇对乔以晴有多上心。
“以前，我也这么觉得。可那天晚上……他真的亲口提了分手，理由，就是这个电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宋芷薇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乔以晴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
“我真不是故意的。手机在床头响，他正在洗澡，门关着，我不可能敲门打扰。铃声一直在响，我就顺手拿起来，看见是你，才接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成了耳语。
“我真的没想刺激你，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宋芷薇听到这儿，胸口突然一闷。
她低下头，手指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终于低声说道：“小婶婶，你真的误会了，我没那么重要。”
那晚的事，说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她躲在房间里，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可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慢慢想通了。
有些事，本就不该存在。
有些感情，注定只能深埋。
于是她学会了放手，学会了压抑，学会了在人前笑着，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进心底。
久而久之，那件事便真的放下了。
没想到乔以晴忽然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看似温柔。
可那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
“芷薇，其实我心里一直都知道，你喜欢你小叔。”
那一瞬间，她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
耳朵嗡嗡作响，世界仿佛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她整个人僵住了，四肢百骸像是被寒冰封住。
她想要反驳，想要否认。
可喉咙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去了所有遮掩，赤裸裸地站在人群中央。
她想要逃，想要躲，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双脚却像被钉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用力掐着掌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她咬紧牙关，努力让声音平稳一些。
可那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小婶婶，你想太多了。”
乔以晴却依旧盯着她的眼睛。
“芷薇，都是女人，有些事瞒不过我的。”
“你喜欢芷薇，也没错。”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温柔。
“你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他又那么好，模样、品性、能力，无一不出众。你们天天待在一块儿，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动心是很正常的事。”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