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哲离开焦土南境,北上京都。越往北行,战火的痕迹便越淡,取而代之的是渐浓的繁华与喧嚣。可在这片浮华之下,他敏锐地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如影随形,缠绕在京都的街巷之间。
他在京都最繁华的町区驻足,选了一处名为“樱阁”的酒屋。此处烛影摇红,丝竹不绝,是达官贵人常聚之所。白羽哲虽衣着朴素,却在案上置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很快便引来一位姿容绝世的艺伎。
她名唤小夜,身着绣满落樱的淡粉和服,步履轻盈如蝶,眉目间却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哀愁。她并未急着献艺,而是轻抚琴弦,以低婉的嗓音,将一段京都秘辛娓娓道来。
她说,京都曾有一位名震天原的强者——麒麟川。天行者修行是天原最为诡谲和困难的,而他是天原唯一修至武魂境的天行者,其力可召合道境式神,威压足以震慑四方。更难得的是,他为人仁厚,常巡于市井,斩妖除魔,护佑百姓。而他的夫人,正是当今天原王的亲妹——东野樱公主。
三年前,公主突然染病,不出半月便传出死讯。诡异的是,宫中并未举行任何丧仪,仿佛这位尊贵的公主从未存在过。自那以后,麒麟川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踏出府邸,不再过问妖魔作乱,甚至连王的调遣也置若罔闻。
小夜的声音渐低,如风中残烛:“曾有侍女私下说,公主去世前那段时间,频繁出入王的寝宫,每次归来都神色恍惚,仿佛失了魂……”
她抬袖掩唇,目光扫过四周,才继续低语:“如今京都妖物渐多,夜行之人常有无故失踪者。若是从前的麒麟大人,绝不会坐视不理……”
琴音戛然而止,小夜垂眸轻叹:“客人,京都的樱花,如今都带着血的味道了。”
白羽哲静坐良久,艺伎的话语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仿佛看见一个曾经光辉磊落的强者,因爱妻之死而心灰意冷;又仿佛窥见一位王者,为求力量不惜牺牲至亲。
夜色渐深,白羽哲走出茶室,立于长街之上。远处,麒麟川的府邸在月光下如蛰伏的巨兽,上空隐约笼罩着一层带着腐朽与悲伤的气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相繇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决然。
京都的街道上,人心惶惶。自从天原王将大批天行者调往南部战场,京都的妖祸便日益猖獗。白羽哲走在街上,不时能听见百姓的窃窃私语。
“听说昨晚西街又死了三个人......”
“那些天行者大半都去南边支援战事了,谁来保护我们?”
“麒麟宫不是重新开门了吗?麒麟大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
白羽哲顺着人流来到麒麟宫前。这座曾经让天原天行者心向往之的修行圣地,如今门前重新排起了长队。相繇在识海中轻笑:“这个麒麟川,不是对天原王心怀怨恨吗?怎么突然又要管这闲事了?”
白羽哲望着焦急等待的百姓,轻声道:“他恨的是天原王,爱的却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眼见生灵涂炭,他终究是坐不住的。”
只见宫门前贴着一张告示,上面明确写着:因京都妖祸横行,麒麟宫即日起广招天行者。不限修为,但凡能驾驭式神者皆可报名。俸禄翻倍,但需在三日内上岗除妖。
白羽哲排在队伍末尾,仔细观察着报名流程。每个应征者都要将手放在一块元灵石上测试灵力。终于轮到他时,他将手放在石上,石头却毫无反应。
登记的文士打量着他朴素的衣着,叹了口气:“年轻人,天行者除妖是要拼上性命的,不是儿戏。”说着从袖中取出两枚铜钱,“去街角买些吃的吧。”
白羽哲无奈,看来对方把他当成了混饭吃的难民。他轻唤一声:“阿狸。”
脚边的小犬甩了甩尾巴,走上前来。在文士疑惑的目光中,阿狸抬头喷出一道火焰,精准地将名册化为灰烬,却未伤及其他分毫。
文士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你的式神?”白羽哲尴尬地笑了笑。
他重新取出一本名册,“进去领制服吧。记住,三日之内必须上岗。”
踏入麒麟宫,白羽哲发现这里并不奢华,反而十分雅致。更衣后,立即有人前来登记信息。
“姓名?式神种类?”
白羽哲略一沉吟:“柳七。式神是焰犬。”
他刻意避开了姚湘、凤夜等可能被麒麟川知晓的名字。
领完制服,他被安排在偏殿等候分配任务。殿内已经坐着几个新招的天行者,个个面色凝重。
“听说昨晚城南又死了一户人家......”
“西边的河童已经害了十几个孩子了......”
“为什么麒麟大人不亲自出手?”
一个年长的天行者低声道:“你们不知道吗?自从三年前公主去世后,麒麟宫就再不除祟降妖了。这次重新开门招人,已经是破例了,希望……麒麟大人能从丧妻之痛之中走出来,重新振作起来。”
白羽哲静静听着,若麒麟川他真的爱妻心切为何不直接杀到大呈呢?毕竟天原王的实力目前看来并未到合道境,那吞噬了兄长修为的人只剩下麒麟川……倘若他真如传闻中一般爱东野樱,怎么会如此冷静?
可如果他并不爱东野樱,又为何在大呈大肆寻找……
“柳七!”执事在门口喊道,“你被分到西区巡夜,即刻上岗!”
白羽哲整了整衣袖,带着阿狸步入渐深的夜色中。京都的谜团,正在等待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