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孟御去派出所录个口供就行，你不需要再操心这些事了。”
孟清澜心头一热，眼眶微微泛起一层水光。
但她努力克制着情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真不用，我没那么娇气，真的没事。”
她顿了顿，又说。
“妈，你和我哥先送婆婆回医院，陪晚意姐吧。”
想到还在医院昏迷的林晚意，她心中一紧。
“这边我跟忱宴一起去就行，他陪我在，我很安全。”
裴濯军和许佳佳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犹豫与担忧。
她们又反复问了她好几遍。
“你确定真的没问题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觉得害怕或者头晕？”
孟清澜一一回答。
直到确认她不是在硬撑，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她们离开，孟清澜看向身旁的傅明潇，轻声道。
“走吧。”
两人并肩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她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也是最关键的目击证人。
她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
在审讯室里，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把当时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地讲述了出来。
笔录做了快两小时。
期间警察反复确认，她也反复回忆，不敢有丝毫马虎。
等他们终于走出派出所的大门时，天早就黑透了。
孟清澜抬头望了望天空，心中莫名感到一丝安宁。
她没想到，妇联的人居然还在。
就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
谭春艳坐在最中间，正轻轻揉着发酸的太阳穴。
看见孟清澜和傅明潇走出来，她立刻站起身，主动迎了上来。
“傅首长，好久没见了，真没想到你都结婚了。”
她早就听说过傅明潇的事迹。
此刻见到他陪着孟清澜出现，心中了然。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孟清澜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对象选得真好。人漂亮，心也硬气。”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敢站出来揭穿家暴，不怕得罪人，不怕被报复，是真有胆识。”
孟清澜脸一红，连忙摆手。
“没那么厉害……”
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换了谁遇到那种事，都不会装看不见的。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谭春艳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紧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苏宇川的事刚过去，李伟又出事了。”
“短短几天，接连两起家暴杀人案，手段残忍，性质恶劣，太吓人了。”
“我们不能再等了，不能再指望受害者自己走出来。她们被关在屋里，被威胁、被控制，连求救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
“我们已经决定，马上搞一场大行动。”
“挨家挨户去讲，去劝，去教，让更多被关在屋里、不敢说话的女人都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权反抗，有权活下去。”
孟清澜听着，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湿润了。
“谭主任，真的……辛苦你了。”
谭春艳笑了，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孟清澜站着没动，静静地目送她远去。
直到那道背影彻底融进夜色里，她才回过神，对傅明潇笑了下。
“走吧。”
“嗯。”
他应了一声。
脱下身上的外套，双手一展，轻轻搭在她肩上。
随即，他手臂一环，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夜风微凉，但被他这样护着，孟清澜只觉得安心又温暖。
两人上了车，孟清澜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座椅里。
她思绪飘忽不定，还在刚才那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画面中打转。
今天的经历，真是惊险离奇。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现在苏宇川和李伟都被警方依法控制，关进了看守所。
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严惩和即将到来的刑事诉讼。
但孟清澜心里老惦记着一件事。
他们到底要蹲多久？
会不会几天后就放出来？
她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拉了拉傅明潇的袖子。
“你说，苏宇川能被关多久啊？”
要是过几天就把他放出来，那也太便宜他了。
傅明潇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别怕，不只是拘留这么简单。”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他得进监狱。”
“具体来说，虐待妻子、公然侮辱军属、涉嫌强奸未遂、伪造证据干扰调查……这些罪名一摞摞堆上去，光是每一项都够他喝一壶的了。法院最少也会判他五到十年，甚至可能更重。”
孟清澜深深叹了一口气，眼底浮现出几分释然，却又夹杂着一丝心酸。
“打老婆的男人，没一个好人。”
“真希望全天下所有家暴的混蛋……”
她咬了咬唇，终究是把心里最深的愿望小声补了出来。
“直接消失最好。”
傅明潇沉默了一瞬。
然后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扭头看向车窗外。
表面上看，他依旧镇定自若。
可孟清澜知道，此刻他的心里，一定也在惦记着另一个人。
傅晚意。
她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悄悄戳了戳他的胳膊。
“现在事儿都完了，咱们去趟医院看看晚意姐吧？她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多孤单啊。”
傅明潇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多了些温度。
他把披在她肩上的外套又裹紧了些，低声道。
“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医院。”
孟清澜轻轻摇头。
“我不困。”
她仰起脸看着他，认真地说。
“家里就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事做，反而更无聊。”
见他还在犹豫，她眼珠一转，换了个说法。
“小野和婳婳还在医院呢。爸妈肯定要陪晚意姐过夜，我们去一趟，顺便把俩孩子接回来，省得他们再跑一趟。”
傅明潇看了她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她坐直了身子，努力绷着小脸，想装出一副“我很有道理”的架势。
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还是透出了一丝忐忑。
傅明潇看着她那副认真又笨拙的样子，心里一软。
把她的手从膝盖上拿过来，十指交扣。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扣的手，忽然觉得鼻尖一酸。
两人之间没有言语。
可所有未说出口的情绪都在这两只手中悄然传递。
傅明潇忽然侧过脸，对司机轻声道。
“不回去了，直接去医院。”
“好。”
司机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他踩下油门，载着两人向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里又静了下来。
空气似乎更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