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瑾修幽深的眸子停滞在她疑惑的脸上。
半晌，他扯开薄唇，“是一对……”
后面的话被突兀的手机铃声吞噬。
唐凝没听见。
窗外，华灯升起。
“接个电话，你先休息。”纪瑾修深邃的眼底悄然浮起异色，声音依旧温和。
唐凝嗯了声。
纪瑾修在病房走廊远处，划听来电：“说。”
脸上的温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凛冽的神色。
陈特助气愤：“纪总，调取了餐厅监控，朱厌那么对太太，腿断了都算轻的。”
纪瑾修拿下手机，点开视频，冰冷的面容瞬间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郁。
“朱家不会管教儿子，我会替他教。”
纪瑾修掐了通话，手机揣回兜里，目光忽然落在左手腕表上。
黑色盘面上是璀璨浩瀚的星辰，跟唐凝的那款是一对。
纪瑾修嘴角弧度不自觉扬起，眼底凛冽的寒意瞬间被温柔的笑意掩盖。
五年前，他没能送出的礼物，兜兜转转，达成所愿。
……
唐凝被纪瑾修陪护了一整夜。
吃了点东西，一觉睡到早晨，被林蔓电话吵醒。
“凝凝，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怎么不理我？”
“就因为我给你发了小视频，给你送了那种新婚礼物，你生气了？”
病房内太过寂静，林蔓的声音在话筒里也显得格外清晰。
唐凝注意到沙发上的纪瑾修，脸一热，连忙清了清嗓子：“我昨晚睡得有点早，没你想的那样。”
林蔓松口气，对她住院的事一无所知。
她人在国外，唐凝不想让她担心，索性不告诉她。
她又不怀好意地笑问：“那我送你的新婚礼物，还喜欢吗？”
新婚礼物？
唐凝想起来了，之前回房子那边收拾东西，物业把代收的快递给她，她带回了别墅，快递一直放在箱子里，忘了拆。
她可不能实话实说，尴尬笑了两声：“喜欢啊，还不错。”
林蔓惊讶：“可以嘛，凝凝，结个婚你都开窍了。”
唐凝莫名其妙皱了眉。
两人又聊了会，才挂了电话。
唐凝点开林蔓的聊天框。
聊天页面发了好几个小视频。
林蔓：“姐妹，好东西哦，快看，不谢。”
唐凝随后点开一个视频，页面加载呈现腹肌男，有声和谐片……
唐凝脑子轰的一声，急忙按了关机键锁屏。
可还是迟了。
纪瑾修已经站在病床前，深邃的双眼睨着她，似笑非笑，“想不到我的老婆还有看小视频的爱好？”
他弯腰，凑在她耳畔吐着湿热的呼吸，故意逗她：“想探讨的话，你大可跟老公直说。”
唐凝脸颊一阵火辣辣的滚烫，连忙抓起被子捂住脸。
“我没有……”
丢死人了！
林蔓这个坑货！
看她这副娇羞的模样，纪瑾修不由笑了两声。
有个重要的并购案，需要纪瑾修亲自去一趟集团。
他安排了专业的护工和保姆过来照顾她。
“等我回来。”纪瑾修面容温润，漆黑的眼底一片柔意。
唐凝在他这，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被重视，心里一暖，乖顺点点头，“好。”
纪瑾修颀长矜贵的身影离开了病房。
唐凝收回目光，落在腕表上，嘴角不禁弯起。
她和他的腕表设计相似，很像一对呢。
唐凝不能下床，百无聊赖打开某果软件，看最新热门短剧。
看了半天，她才放下手机。
一道不速之客，忽然出现在病床前。
“唐凝。”纪寒的声音在病房响起。
唐凝身体僵了一下，抬起头，赫然看见纪寒阴沉的脸。
唐凝四下看了眼，护工和保姆都不在，去给她打水，准备午餐了。
“你来做什么？”唐凝声音淡漠。
纪寒咬牙，克制怒火，沉声道：“我知道昨天是朱厌不对，害你受伤，但本来就是你欺负宁宁，有错在先。”
“你也不该跟大哥告状，对朱厌猛追狠打。”
还是跟从前一样。
不管任何时候，纪寒对她永远只有责怪。
问都不问，直接给她定罪。
既然如此，她不必跟他多说：“所以你来做什么？兴师问罪？”
唐凝神色满是冷淡疏离，令纪寒心头一颤。
有一瞬间，感觉要失去了她似的。
但很快他就知道不可能，唐凝这五年爱他入骨，不可能会不爱他。
纪寒大发慈悲道：“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气我之前不跟你领证，只要你跟大哥说，放过朱厌，
宁宁那也不需要你再道歉，一周后你生日那天，我们就去领证。”
病房外。
纪瑾修快步赶回，听到声音，修长的双腿停下。
唐凝发现，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纪寒，你凭什么觉得，我做这些是想和你领证？”
“我们在一起五年，你有多爱我，我知道，会做这些不奇怪。”
纪寒一副想当然的态度，想拉唐凝的手，被她甩开。
他一愣，愈发觉得她在耍性子。
“唐凝，别再闹了，我真的错了，好吗？我们好好的在一起。”
纪寒低声下气哄唐凝，“你一周后的生日，我们就去民政局，好吗？”
唐凝面色平静看着他，自以为是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竟然第一次发现，他是那么的普通。
任何事面前，她总是被他忽视的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十年前，他救了她。
她应该不会那么盲目地爱着他吧？
唐凝忽然想给他尝尝被放鸽子的滋味，红唇漾起笑：“好，那就上午九点民政局见。”
门外。
纪瑾修闻言，神色瞬间垮了下去，漆黑的眼底一片黯淡之色。
浓郁的眉头深深拧起，转身阔步离开。
纪寒看她松口，心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果然。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重，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逼他妥协。
纪寒胸口憋着一股气，态度恶劣道：“唐凝，你真行，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唐凝神色淡漠，眼底弥漫嘲讽的笑，“当然，一个也忘不了。”
纪寒却没发现这些，脸色阴沉地扫她一眼，转身离开。
隔了好一会，纪瑾修手里拿着一份午餐进来，一身深色西装衬得他气质矜贵清雅，深邃立体的轮廓线条，更是俊朗冷峻。
好养眼的一张脸。
“你忙完了？”唐凝察觉他气息低沉，小脸顿时浮现一丝不安。
掐算时间，纪寒刚离开十分钟。
纪瑾修回来，有没有看见离开的纪寒？
会不会误会什么？
她想开口问。
纪瑾修把午餐放在病床桌上，率先开口：“唐凝，你后悔结婚吗？”
不等唐凝开口。
纪瑾修暗哑的嗓音补充：“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如果想离婚，你可以如实相告。”
说完，他漆黑幽深的双眼直勾勾定在唐凝身上，喉结颤颤滚动，垂在腿侧的双手，不由攥成拳头。
唐凝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我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