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莫无是手里的奇怪眼珠子，池笺三人就不用打草惊蛇，可以抢占一点时间上观星台。
“这里每重启一次，对人记忆的影响就越厉害，莫无是应当认定这个规则能牵绊我们一阵子，这才暂时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池笺站在观星台下，手已经自觉地搭上风听竹的肩膀。
“他不傻，会明白这个只能是缓兵之计，我们仍然需要从他手中抢时间，”风听竹单手圈住池笺的腰，“抓好，当心。”
可恶的修真者，第一次果然是故意的！
池笺稳稳落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瞪了身边人一眼。
风听竹：“？”
烜鹤则再次确认了一遍：“天上那个，现在就弄下来？”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有两个眼珠子，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池笺掂了掂手里的布袋子，“防止莫无是再留一手，趁他现在还没回城，我们抓紧时间冲一发，飞吧少年！”
烜鹤：......这话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一飞冲天，再飞回营，来回也就半分钟，神兽出马自然不同凡响。
池笺接过另一个布袋子，赞了烜鹤一句“讲究人”，拎着两个袋子走到大圆球之前，“悟非真人？来聊聊呗。”
大圆球上不再能映出百岁城的景观，显然两只眼睛都被封起来了之后，监控的作用也暂时消失了。
但是这次，大圆球上有了新的内容。
【你们是何人？】
是一排文字，整得跟系统似的，也没屏蔽，池笺见风听竹和烜鹤都过来看，就知道这行字是公开放送的了。
“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几个人同我们一样，都不属于这里，”池笺将手背在身后，生怕这大球提起来眼睛的事儿，“不过我们见过，就在前不久，在这个观星台上。”
【是的，我记得你们，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它还真记得啊......也就是说在这个大球的视角，几个陌生人突然上来晃了一圈，什么都没干就走了，过了没多久又来了？
有点小尬，但没关系，池笺继续发言：“你和莫无是做了什么？因为你们做的某些事，现在影响到很多人的生命健康，我要把人尽快带走医治。”
大球空白了一瞬，才继续显现文字：【是我欠他的。】
池笺：......谜语人能不能拱出去？
她没有绕圈子的时间和耐心，直接开口：“你们的事我基本知道了，不用遮掩，从现在开始我来说你来听，如果说的没错，你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可以吗？”
说话间她使劲捏了捏布袋子。
要是敢说不可以，眼珠子给你捏爆。
【......可以。】
“在百岁城破的那场战争之前，你，悟非真人，赶到了这个地方。”池笺语速很快，“你结了传送阵，想把城里的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本来，你是成功了的。”
“但是你最不想的事情发生了，你的能力有限，在结阵的过程中耗尽力量，筋疲力尽之时，让你最绝望的场面出现了——那些被传送走的人，一个一个的，陆陆续续全都被传回来了。”
“全城的人，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一个都没有逃脱，你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当时作为守城之将最后一个走、却眨眼间就被传回来的莫无是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
“你看着那些本应安全活下来的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你崩溃了，献祭了自身血肉魂灵，想最后再拼尽力量保护他们一次。”
“所以，你飞升了吗？”
【......】
池笺没有和风听竹烜鹤讲过自己的这段记忆，因而此刻他们听到时，脸上的惊愕不比她当初得到这段记忆时少。
烜鹤难以置信道：“这比从来没有过希望还要残酷啊！”
“你是否还记得，你飞升了吗？”池笺又问了一遍。
大圆球终于颤颤巍巍显出两个字：【没有。】
【你说的没错，我尽了力，却终究还是害了他们。】
“为什么？”池笺回归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诸国要围攻文极国？”
【因为......我。】
池笺：“什么？？”
风听竹反应很快：“是你的修为有问题？”
池笺：“！”
“你从低阶修士一跃成为高阶修士，中间过程如何，从没有详细记录，是否是这一段真相有难以言明的原由？”风听竹问道。
【你很敏锐......确实是因为我的修为提升，涉及到一件秘宝，这件秘宝，是这场长久战乱的根源。】
池笺脑海中像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把这一串因果串了起来。
对啊，之前听说来的往事里，一直是悟非真人修仙、东銮边境线战乱、悟非真人念及故土以身殉国这么个先后顺序，但是没有人把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去想，只因其中的关键信息“快速提升修为的秘宝”，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这件秘宝名仙骨水，生在无尽寒山之底的冰霜花露中，有精粹筋骨血脉之效，一直在诸国寻宝名单之首。我曾是寻宝队伍的一员，在山中遇险时，被同伴抢夺行囊推下悬崖，谁想竟阴差阳错吞到了那朵冰霜花，被救了一命，也从此得到上乘的修仙根骨。】
【我知此事不能宣扬，便想隐秘行踪远走高飞，但终究纸包不住火，他们找不到我，便开始逼迫文极国交人。逼迫，却不言明私心，而是寻了各种理由来挑起战争。】
【我得到消息时已经太迟，只想尽力保全无辜受难之人，最后与文极皇室交涉时，我向他们言明了真相。我本以为会招致怨恨，但国主宽仁，只让我尽心保护幸存之人以作弥补。】
【可是，我把这件事也搞砸了......他们该恨我。】
池笺想帮他叹口气，但是没有时间，只能继续追问：“所以莫无是在这里的执念是什么？你现在这个状态是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他在寻求解决那一战的最佳战术，所以需要一遍遍重来实验，直到打败栐国军，改变此方天地的历史，让被我传送走的那些人都能活下来。而我，已经按他要求提前献祭，以此保证传送阵不会损坏，并用剩余的力量帮助他操控此方天地的时间规则。】
池笺：“......哈？”
“他不管不顾地重启时间就是为了这个？？宁愿永远留在这里真的就是想要活在梦里？？”池笺简直一脑袋问号，“你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大圆球的微光闪了闪，【这是我欠他们的，只要是他的要求，我都会尽力完成。】
“即使他其实脑子不清醒？”
池笺真的分不清莫无是是真的还是装的了，他留在这里的原因是这样的随意又糊弄，就像他是从来没有从几百年前走出来一般。“这么多年的一宗之主，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在当着啊？文极国之无是宗分国？？”
她无暇惊诧，手中的布袋子又捏了捏，抬眼看大圆球道：“我不管你要完成什么，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如果你想帮助的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你救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