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瑾斯向来沉默寡言,也不怎么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感情,但苏令月很清楚,陈家几个兄妹里,对二哥感情最深、最看不得二哥受一点委屈的人,是瑾斯。
陈瑾柏眉头紧拧,忽地一偏头哼了一声,“说得我们不在意二哥似的!要不是知道二哥在乎温大夫,我才不给她好脸色看……”
“混账四哥,就知道你还想欺负宁姐姐!”
陈无忧顿时大声抗议,鼓了鼓脸颊道:“你们怎么老说宁姐姐让二哥受委屈?宁姐姐明明对二哥越来越好了!最近她陪二哥的时间,比陪我多多了!宁姐姐还没给二哥答复,定是……定是有原因的……”
见这两个家伙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苏令月哭笑不得地道:“行了,你们就别添乱了,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反正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你们二嫂啊,跑不了。”
另一边,陈瑾风牵着温宁出去后,一直没说话,直到快走到竹茹居了,陈瑾风才转头看了看似乎在发呆的女子,轻声道:“在想什么?”
温宁一下子回神,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在想方才你三弟说的话,那些想嫁给你的女子,其实哪一个都比我合适。”
其实她早就知道,以陈瑾风的身份地位,怎么会没有人盯着他夫人的位置?
不仅很多人盯着,甚至盯着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非富即贵,甚至身份高得,以前的她想都不敢想。
只是陈瑾风以前太不近女色,私生活太干净了,常常会让温宁忽视这件事。
陈瑾风握着她的手一下子收紧,脚步一顿,嘴角轻轻拉成一条直线,看着一旁的女子凤眸沉寂,好一会儿,才道:“在我看来,你最合适。”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他想问她,听了方才三弟那些话,她就只有这个想法?
她就不在意他有可能娶别的女子为妻?就不会像他听到有别的男子靠近她时,感到压抑,甚至窒息?
但话在他嘴边转了几圈,终是说不出来。
他怕她的回答是他不想听到的。
陈瑾风眼底快速掠过一抹自嘲。
谁能想到,在敌军压城时尚能面不改色的自己,这会儿竟会害怕一个女子的回答。
温宁不由得抬头看着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后,轻声道:“我知道你三弟在怨我一直不给你答复。”
陈瑾风牵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嗓音微低微哑道:“你说过会在我的头疼之疾治愈前给我答复,现在还没到时间。”
“嗯,虽然都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我想想,等待其实并不好受吧。”
就像一直不知道第二只靴子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迈出去的第二步是会跌落深渊,还是如履平地。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向别人表明心意,对方却迟迟不给她答复,她也会忐忑不安,辗转反侧。
温宁心里其实早已是有了答案,只是她总觉得,这般郑重的事情不该随意应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候,郑重地告诉对方。
加上这些天,温家和寿安堂接连出事,她颇有些应对不暇,这才没有时间细细地去思考这件事。
她被陈瑾风握在手里的手轻轻动了动,手指刮了刮男人的掌心,看着他道:“主公,其实我已是有了答案,我……”
一根手指却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唇,面前的男人低着头,脸色幽深难测地看着她,忽地一挑唇,轻声道:“你不必被瑾斯那些话打乱自己的节奏,我说了会给你时间考虑,便不会食言。”
温宁微愣,下意识张了张嘴道:“可是……”
“我当初的心意表明得太突然,我知晓你受到了不小惊吓,更甚者,我一开始用错了法子。从那之后我就想着,要给你足够多的自由和尊重,若你因为瑾斯那番话改变了自己的计划,便是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陈瑾风定定地看着她,“我不希望如此。”
温宁看了他一会儿,终是道:“好吧。”
陈瑾风确实是个做事很有规章制度的人。
罢了,总归也剩不了几天了。
她于是眼角微微一弯,道:“那我过几天再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旁边就是她的竹茹居。
“嗯。”
陈瑾风放下了按在她唇上的手指,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摩挲,似乎想留下那柔软惑人的触感。
只是,温宁在即将转身时,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道:“主公,今天你不用……嗯,抱我了吗?”
陈瑾风微微挑眉,轻笑一声,“今天换阿宁来抱我,可好?”
温宁微愣,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
看着女子脸上的讶异,陈瑾风凤眸微眯,忽然道:“罢了。”
随着这轻而又轻的一声,男人上前一步,紧紧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的力度比前几天的拥抱都要大。
只是,时间同样短暂。
不过几息,陈瑾风就松开了她,拍了拍她的头哑声道:“回去吧。”
温宁感受着那似乎还围绕在她身旁的清新好闻的气息,暗暗咬了咬唇,道:“主公晚安。”
说完,转身就进了自己的院子。
转身后,温宁暗暗地按了按额角。
完蛋了,她竟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个拥抱的时间太短了。
陈瑾风放开她那瞬间,她竟是有把他扯回来的冲动。
进了院子后,她头一次没有直奔自己的实验室,而是跑回了房间里,一头扎进了柔软的床上。
春喜连忙跟了过来,有些焦急道:“姨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温宁闷在被子里含糊道,心里却在哀嚎。
自己为什么想和陈瑾风有更多接触,她还是明白的。
可从她排斥那个男人到生出这个想法,中间过了还没一个月……
那男人,属实是个妖孽!
另一边,陈瑾风回到乘风阁后,径直去了书房,也没让人来点灯,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中坐到了书桌后面,身子仰靠在墙上,抬起手挡着自己的眼睛。
直到文思来跟他说许先生求见,陈瑾风才动了动,坐直身子,自己点亮了书桌上的油灯。
许九思进来时,见到的就是陈瑾风点灯的模样,不禁低笑一声道:“主公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方才文思那小子一脸担忧地说,主公回来后一直没点灯,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坐在书房里。主公可是在烦恼那些没眼力见的人催着主公娶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