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站着的吴文夫吃了一惊,两手乱摇,急急地道,“李侯爷,万万不可啊,属下何德何能,敢为侯爷的监军?万万不可……”
“吴文夫,李侯爷亲点你为监军,那是对你的赏识,看中你的人品,所以,你即刻点齐下属,随李侯爷去吧。同时,巡察巡视、挑选人才是主业!”
景越帝却是从谏如流,直接望向了吴文夫。
“臣,遵旨!”
吴文夫不得不点头,又是惊喜惶惑,又是受宠若惊,又是满腹迷茫。
李侯爷亲点自己陪行并监军,又是何意呢?
景越帝的下一句话,却是直接揭开了谜底。
“此番,你代朕出巡,凡事要与李侯爷多商议!
且,朕赐你尚方宝剑一柄,遇不公之人,可先斩后奏!”
这番话,信息量可就是相当巨大了,吴文夫不傻,一下就听明白了。
“臣,遵旨。”
吴文夫受宠若惊地躬身道。
“谁还有何事?”
景越帝再次问道。
梁宇轻咳了一声,抱笏道,“陛下,臣最近身体不适、总觉心头烦闷,所以,想出行走走,去中原和远北看看,故地重游,开阔心境,或许能好一些。所以,臣近日,便不能再上朝议事了。”
“准了。皇兄,还要保重身体啊。”
景越帝望向了梁宇,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
可是李辰却皱了下眉头,深深地看了景越帝一眼。
看起来,景越帝还是有些仁慈啊,诸多苗头都已经显现了,只要对那些人审下去,梁宇早晚会暴露的,难道还要再给梁宇什么机会?
景越帝却并没有看他,而是说道,“既然你们无事可奏,朕倒是还有一事,那就是,关于宏德继任镇北王一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殿下诸臣俱是抬头望向了他,包括梁宇。
“徐阳曾经说过,镇北王府不可一日无王,唔,说得很好,所以,世子宏德继任镇北王一事,应即刻进行。
不过,当下大衍正处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实不宜大张旗鼓、铺张浪费,所以,庆典便免了吧,直接宣梁宏德进殿,朕亲自册封任命。
同时,同并册封梁红玉为寒武郡主,采邑平阳县,平阳县可更名为寒武县,当然,随郡主心意,不更也可。
并许建郡主府,赐铁券丹书,保此生荣华。
但寒北实在路途遥远,寒武郡主无须亲自前来,正好李侯爷在此,你既为北方宣抚司宣抚使,同时也是寒武郡主倾心之人,便由你代替寒武郡主领封,如何?”
景越帝再次说道。
“臣代红玉郡主,谢主隆恩!”
李辰跪倒于地上,高呼道。
“陛下,册封亲王、颁赐铁券丹书,不经典礼,直接殿授,这,这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梁宇眯了眯眼睛,望向了景越帝道。
“朕已经说过,多事之秋,一切从简。
李侯爷都没有什么意见,怎么,皇兄,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景越帝再次问道。
梁宇深吸了口气,“臣,无异议。”
可是心下间却是愤怒得不行。
该死的,给梁红玉的,那是赏赐,是采邑权,是保命的铁券丹书,仪不仪式的屁用没有,那才是最实惠的。
可是,给梁宏德的一切,都是虚的,就是一个镇北王的名头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连个仪式都不给了,这简直就是,蔑视到了极点,不,已经是无视了,甚至连走个过场都是这般草率对付,都没有祭祖册封……
简直,可恨至极!
“宣梁宏德进殿。”景越帝挥手道。
接下来,梁宏德直接进殿,到了殿前,向着景越帝跪拜,山呼万岁。
“宏德,按照你父亲的意愿,同并朝廷实际,现,由你来继承镇北王府,成为新任镇北王。
来,朕,亲自给你戴上王冠,望你以后,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以镇北王之姿,昭告万民,你能胜任此王位,且大为作为!”
景越帝亲自走下龙台,直接给梁宏德戴上了王冠,一通谆谆教诲。
“谢陛下,臣必定做好这个镇北王。”
梁宏德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咧嘴谢恩。
他玛德,这个王位,简直比没有还寒碜人。
甚至于,都不如他姐姐的那种实惠的一根寒毛啊,就是个空架子。
回到龙台上,景越帝再次道,“不过,念你寒北太过遥远,赴任不易,所以,你日后也不必去寒北赴任了,在这永康之中,朕已经给你寻了一处宅邸,那是曾经前朝的一处王府,恢宏气派,仆从下人也都已经购买安置妥当,以后,你便在这永康陪着朕与你的那几位姑姑伯叔吧。
至于朝政,随你心意,你想上便上,不想上便不上,朕不强求,按你父之愿,只求你一生平安喜乐、幸福安康便好!”
景越帝笑道。
“啊?”梁宏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景越帝,这,这是要将他永远地留在永康了?甚至连寒北都不让他回了?那他更没办法去中原了。
这简直就是变相地软禁啊。
“小舅子,还不跪拜,谢主隆恩?”李辰微笑向他低声说道。
心下间却赞了一句,“高。”
这可真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狠辣无情啊。
难怪,都说自古帝王家,多是无情人,果然,果然哪!
梁宇却是眼底间掠过了一抹深深的仇恨,这是摆明了要将梁宏德当成质子,让他根本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
除非,他半点也不念这个儿子的情分。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隔着一层窗户纸,就差一捅便破了。
但偏偏谁也不去捅这层窗户纸,就在那里放着。
因为,谁先捅破,谁便失去了道德大义,失去了道义的制高点。
“皇兄,朕这般体谅安排宏德,如何?”
景越帝微笑望向了梁宇问道。
“陛下,这番话您应该去问老六,而不是来问臣嘛。”
梁宇强吞下一口恶气,皮笑肉不笑地道。
“三皇兄也是皇亲一员嘛,自然也是要问你的。”
景越帝哈哈一笑道。
“很好,很好,很好!”
梁宇连说三句“很好”,突然间一抚额头,面上现出了痛苦的神色,“陛下,臣身体抱恙,委实不舒服,那,就先行回去了。”
“去吧,三皇兄要保重身体啊。”
景越帝颔首笑道,笑得兄慈弟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