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泡的茶也是，不要别的，一杯清晨在百花花瓣上收集出来的露珠，不要玫瑰花，我不喜欢那个花的香气。”
栗锦表示她和她的水桶都受到了惊吓。
什么花什么水？
那能喝吗？
十年前的玛丽苏言情小说才这么写好吗？
她僵着脸站在原地。
孟老的老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怎么！是嫌弃我支付给你的每月九千万的工资太少了吗？还不给我动起来？”
栗锦：“……？”
大概是她满头的问号实在是太明显了，身后一只手压上了栗锦的肩膀，她转过身对上了余千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孟先生，这是新来的女管家，还不熟悉家里的工作安排，等会儿我教好了再让她过来。”
孟老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恩，去吧，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栗锦就这样满头雾水的被余千樊拉回了房间。
“不是？阿尔卑斯山的水是什么鬼？还什么露水？他怎么不说自己是小仙女呢？”
栗锦抓着余千樊的手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师傅的房间里有很多小说，正统历史小说，轻松愉悦爱情小说，各种各样的类型都有。”余千樊看向栗锦说。
大概是他和孟老都太习以为常了，甚至都让栗锦产生除了觉得奇怪的她在这个家才是一个怪人的错觉。
“师傅每一天都会以一本小说为剧本的原型，代入进去他喜欢的身份。”
栗锦有点回过味儿来了，“所以昨天和今天他的表现才会截然不同？”
昨天古里古气。
今天骚里骚气。
“是的。”余千樊有些头疼的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只要师傅醒着，百分之八十的时间他都是沉浸在戏里面的。”
“不光光是他自己演，他还会要求你和他一起演，每一天你都要面对不一样的角色挑战，有的时候他会允许你自由挑选角色，有的时候他会自己给你拟定好角色。”
就好像昨天他开口就认定余千樊是‘戏里’背叛师门的徒弟，就将余千樊可以饰演的框架给缩小了。
而今天他给栗锦设定的是一个月拿九千万的女佣。
这匪夷所思的工资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而后面走出来的余千樊显然就是抢占了先机自由发挥，他可以是‘儿子’也可以是‘前任管家’。
栗锦坐在凳子上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消化完这些消息。
“所以你如果选择留下来的话，就要一直和他一起演戏，并且什么时候换戏，什么时候他会突然发难，你都没有准备。”
当然，孟老肯定也会相应的指点栗锦。
可谁能做到一天清醒的大部分时间都成为另一个人生活，这种事情做久了，意志力不坚定的人都容易在精神上出问题。
这也是余千樊最担心的一件事情。
“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栗锦抿唇笑了笑说：“正好，我也想看看我能在这里撑多久。”
戏这东西，除了技巧之外，有厉害的人和你一起对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点。
余千樊平时可以和她搭戏，但是余千樊非常非常的忙。
他手下有那么多的公司，能挤出这么多的时间来陪着栗锦已经是建立在他每天都只睡几个小时的基础上。
栗锦也舍不得让他每次都分心出来操心她的事情。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这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栗锦安抚性的挽住了余千樊的胳膊说：“你就不用担心了，师傅肯定是答应我留下来了。”
“你也回去处理你的事情。”
栖梧娱乐那边有王黎帮忙管理，还有程甘空余的时间也会去看一眼。
至于服装公司那边则有伊甸帮忙盯着，等这两家公司再做大一些以后，栗锦可能就真的没有这么充分的时间来雕琢自己的演技了。
所以这次一定要一次性的解决掉。
如果她不能突破这次的心结，她在演艺之路上绝对会变得再难进步。
这对于一个正在发展中的演员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灾难。
余千樊抿唇。
“两个人呢？我的百花露水为什么还不端过来？”外面孟老又开始嚷嚷了。
忽略那中二的台词，栗锦确实从孟老的话里听出了非常带有威迫力的上位者发号施令时的语态感。
“这个剧本就不能换一个吗？”栗锦无奈的扶额。
余千樊拿出了一个杯子，将茶水缓缓的灌满。
闻言他看了一眼栗锦，才不紧不慢的说：“作为一个演员，不要去挑剔剧本，剧本里面是怎么写的，你忠于剧本演绎出来就行了。”
“我们不是创作者，我们只是将这个角色呈现出来。”
栗锦愣住。
余千樊被她看的直挑眉。
“怎么？”他觉得栗锦是不是生气了？
“很新鲜啊，你对我说教。”栗锦肩膀抖了抖，“你再说两句，我觉得你说刚才那些话的时候特别帅！”
“当然，平常也很帅。”今日份的栗锦牌糖衣炮弹已经送达。
余千樊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一丝不苟的将褶皱抚平。
同时将水杯用旁边的托盘稳稳的端了起来。
“既然你选择在这里留下来，那我带你熟悉一下我师傅的风格，从这一刻开始，你就不是栗锦了，你要随时准备成为另外一个人。”
余千樊的两手端的很稳，神情更稳。
栗锦深吸了一口气，眉梢那点打闹的笑意也消失了。
余千樊垂眸看了栗锦一眼，“走吧，新来的小女佣，帮我把门打开。”
“好的，余先生。”栗锦声线端的非常稳。
门被打开，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天空亮，栗锦站的笔挺，一步步的跟在余千樊的身后。
坐在外面躺椅上的孟老神态放松。
他往栗锦和余千樊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小丫头的神情包括气质整个都变了，只有头还微微的低着，代表她并不是这个家的主人。
眼眶还留有一点微红，是被主家训斥过后的委屈。
还有那努力挺直的脊梁彰显了她很想将这份工作做好的决心。
一个新上任的小女佣的形象油然而生。
而且还是心向阳光的正面角色。
孟老的眼睛眯了起来。
其实他看余千樊戏的时候也看见了和他一起的栗锦的戏。
这孩子怎么说的……非常的有技巧性和灵气，那不是第一次演戏的人会有的水平发挥。
是不是新人演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哪怕再有灵气的演员，那种面对镜头的小小生涩感和不适感是不会骗人的。
等两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孟老已经再一次入戏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双眼睛里是让人看不清喜怒哀乐的恐怖眼瞳。
上位者的恐怖不仅来源于他的财力和权力，更来源于他那不可捉摸的心思。
“孟先生，这是您要的百花露水。”余千樊微微弯腰，一张脸就和训练有素的机器人一样。
孟老看了一眼栗锦，手指在杯子上摸了一下。
下一刻他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抬起手就将那杯水猛地泼在了余千樊的脸上。
“我说了我不喜欢太凉的茶！”孟老歪着头，仿佛刚才并没有做侮辱人的举动一样。
栗锦不敢置信的看着余千樊，他脸上都是水渍，顺着脸颊一滴滴的落下来。
即便是这么狼狈，却有种凌乱的美感。
栗锦神情忍不住崩了。
有必要吗？
非要演到这个地步吗？
她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
就在她马上就要开口的时候，孟老突然笑了。
“小丫头，就你这点定力你还想留在我这里？”
孟老将杯子放回了托盘上，他盯着栗锦，眼角的细纹一条条的舒展开。
“那些优秀的演员，在冰天雪地里拍戏，前一秒他们还是穿着战甲厮杀的铁血战士，后一秒就被冻晕了过去。”
“他们的演技，一直维持到了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秒。”
“一杯水就让你站不住了？”
孟老翘起二郎腿，脚尖慢悠悠的打了个圈。
“那我看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趁早的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