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茶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
周围的世界也在快速的后退。
耳边突响起自行车清脆的铃声。
阮茶茶再次睁开眼睛的瞬间,骑着自行车的男青年,不停按着老式大二八的车铃,向她直直的撞过来。
阮茶茶倒吸了一口寒气,被冷冽的空气呛的直咳嗽。
她灵活的一个闪身,男青年与她擦肩而过。
在她背后高声对她喊道,“这位女同志,对不起了?”
阮茶茶惊魂未定的吸了口气,呼吸都仿佛被北方冷冽的空气给冻住了。
这是个白雪皑皑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
而阮茶茶发现自己站在一所大学的门前。
此时正是放学的时候……
穿着粗布棉衣,戴着各种毛线大围脖,一脸焦急的大学生们,推着自行车,从师范大学巨大的大铁门里走出来。
眼前的一切,是这般的不可思议,不论是周围人的穿着气质谈吐。
还是师范大学破旧的大铁门,以及木头牌匾上有些掉漆的师范大学几个字。
都充满了浓浓的纯真年代的气息。
阮茶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自己手上提了大竹篮子,从里面隐隐飘出馋人的香味。
她打开竹篮子盖,篮子里面装了两个铝制的大饭盒,用红色的毛线围脖仔细的裹着。
大竹篮子里还装满了一个个小巧圆润的鸡蛋。
阮茶茶一眼就认出,那是家养的笨鸡蛋,溜达鸡下的,还是吃粮食长大的那种。
因为高考那一年,阮妈妈为了给阮茶茶增加营养,特意去农村倒腾了五十斤笨鸡蛋回来。
笨鸡蛋比一般的鸡蛋个头小,鸡蛋黄是橘黄色的,蛋清q弹莹白,带着鸡蛋浓郁的香气越嚼越香。
阮茶茶吸溜了一口口水,篮子里有股酸菜猪肉馅大包子的香味,阮茶茶贼啦啦的爱吃。
阮茶茶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扎着两个又粗又黑的麻花辫儿,黑色的辫稍用红色的毛线,一圈一圈的紧紧的扎好。
大花棉袄,红围脖,外加一条深色大棉裤,原主阮茶茶把自己生生穿成了一个球,看上去至少胖了二十斤。
阮茶茶摸着自己又粗又黑的麻花辫儿,好玩的甩了甩。
原主的发量十分惊人,让阮茶茶大喜过望。
对一个经常熬夜肝网文,肝到秃头的小宝贝来说,原主的发量多到逆天。
阮茶茶摸了摸自己头顶的雷锋帽,跺了跺冻脚的大棉鞋,呼出一团白白的哈气。
北方的冬天,真心嘎嘎冷,冷的阮茶茶想粗着嗓子,吼两声。
“那是1986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都要早一些……”
阮茶茶抬起头,看着如一汪绿水的清澈天空,深深吸了一口80年代,纯真而清冽的空气。
然后把冻的通红的脸,缩进了红围脖里。
天一冷,特么肚子就觉得饿!
阮茶茶准备找个暖和的地方,先把篮子里那些勾引她肚子里馋虫的酸菜猪肉馅包子,通通干掉。
一道男人略显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茶茶?你怎么又来了?”
阮茶茶冻的脚趾头发麻,拉着一张晚娘脸疑惑的转身。
她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她身后,男的斯斯文文的戴着黑框大眼睛,女的柔柔弱弱的一脸浓郁芬芳绿茶女表气。
那女的水眸幽幽,一脸尴尬的看着阮茶茶。
那男的目光也十分的不友善。
仿佛阮茶茶刚抱完他刚过百天的大儿子下了井。
又用鸡蛋黄顺手噎死了他九十多岁的太奶奶。
总之那眼神阮茶茶说不出来,反正就是烦死一个人的眼神吧?
男人的目光落在阮茶茶手上拿着的大竹篮子上,哆嗦着那张弱鸡脸,一脸严肃的低吼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再给我送吃的了,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当年是我迫不得已一时糊涂,才答应了你家的婚事。”
“这些年,我们思想文化水平一日千里,境界也日新月异,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这时候站在男的身边的那个女的,水眸盈盈的看着阮茶茶,一脸的同情外加隐隐的洋洋得意。
那女的穿着浅灰色棉袄,纯白围脖,卡其色裤子,只到下颌的短发上,还扎着一个粉色的塑料发卡。
阮茶茶黑白分明的大眼冷冷的打量这个女的。
这女的这副打扮,在这个年代,堪称时髦。
这女的面容还挺清秀,外加时髦的打扮,时不时就引来路过的一两个青年大学生,偷偷的回头去看。
女的柔柔弱弱的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男的,一脸善解人意的说:
“青山哥!你不要对我表姐这么凶!有什么话你可以好好说的,我表姐虽然没什么文化,你慢慢跟她说,她会听懂的。”
“爱是自由的,神圣的,伟大的,我们不能把它禁锢起来,我是来加入爱情的,不是来破坏爱情的?”
阮茶茶被女的最后那句话都给整笑了。
我擦!琼奶奶是您老人家么?
难道绿茶鼻祖的早期培训资料,就是您的小说?
这女的特么年纪不大,中毒可是不浅!
那琼奶奶女主的小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阮茶茶突然想起来,现在是80年代的后半部分,琼奶奶的文学已经在这里形成了一股热潮。
在纯真而充满机遇的年代,随着一声开放的号角,人们各种被压抑的情感,也在猛烈的复苏。
所以阮茶茶敢断定,面前这位古早绿茶女表一定看了不少琼奶奶的小说。
男人低下头,一脸欣赏的,看着他的琼奶奶女主角。
那女的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戴着眼镜的琼奶奶男主角。
阮茶茶这被这一对儿,父母辈的渣男贱女,那缠缠绕绕的小眼神,给恶心的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阮茶茶赶紧用一分钟的时间,回顾了一下《重生80:锦鲤娇妻有空间》飘着陈年狗血馊臭味儿的催吐剧情。
这本书的女主叫做苏锦儿,男主叫做沈青山,也就是刚才恶心阮茶茶的那两位同志。
本书的开篇描写的是五十多岁的苏锦儿,在逼仄的家里与丈夫沈青山吵架。
窝囊的丈夫沈青山对着人老珠黄的苏锦儿,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我再也受不了,我要跟你离婚!”
苏锦儿一边哭一边回忆自己失败的一生,忘记燃气灶上还煮着粥。
后来直接悲剧了,随着外卖小哥按下门铃,轰的一声,苏锦儿与太阳悲催的肩并了肩。
苏锦儿再次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80年代。
苏锦儿重生后,回顾了一下自己上一世失败的人生。
上一世,她从表姐阮茶茶手里,抢走了早在知青时期,就在农村跟表姐摆过婚礼的老三届高中生沈青山。
后来她如愿以偿与沈青山结婚。
职高毕业的苏锦儿,还被分配到了津队医院。
丈夫沈青山是师范大学的老师,她自己是津队医院的护士,他们两个人在那个年代,是人人羡慕的双职工。
而远在农村的表姐阮茶茶,因为家庭的拖累进城打工,成为了某个高知高、干家庭的小保姆。
表姐借此认识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脉。
后来乘着改革的东风,表姐开了私营小饭店,一步一步做大做强,成为了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千禧年后,表姐阮茶茶更是登上了福布斯的排行榜,成为华夏国百大富豪中的一位。
上一世,苏锦儿亲眼见证了表姐乘着改革的东风,一路从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成长成知名的女企业家。
光是表姐在魔都陆家嘴的一套豪宅,就价值一个亿。
苏锦儿曾经厚着脸皮跟母亲,去过一次表姐的家借钱做生意。
被表姐的弟弟妹妹一顿冷嘲热讽,把她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