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夫的判断，让龙清羽和方明空也都很震惊。
洪大夫是聪明人，主子们不知道药物之用，所以药材不是他们买的。
至于是谁送的，不关他的事。
将洪大夫送走之后。
龙清羽暗暗握紧了拳，神情凝重沉穆，脸色像是乌云压顶般漆黑。
他拧着眉头问：“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太后怎么会知道你有孕？！”
刚刚苏灯果前脚回来，后脚太后的人就到了，他们俩根本来不及交流太多。
苏灯果便把她在宫里的事讲了一下。
她也很疑惑，皱着眉头辩解：“我也不知道。我又没生病，没让太医把过脉，也没让谁碰过……”
按理来说，太后应该不知道的啊。
可太后偏偏派人送来了安胎药物！
这，应该是暗示吧。
龙清羽盯了盯她平平的小肚子，眉头拧得更深，惑然的在沉思。
他侧脸的线条，看起来有几分冷硬。
方明空见状，轻声道：“或许，太后未必是这个意思，这些药材也有滋补的功效……”
龙清羽语气清冷的打断他：“她没病，太医也没把过脉，太后如何知道她体弱，需要滋补？”
方明空一时语塞，跟着皱眉。
想不通太后究竟为何。
龙清羽问苏灯果：“你确定，没被人触碰过手腕？也许你睡着的时候，沐浴的时候……你再好好想想。”
苏灯果回想一下，摇头：“我洗澡从来不让人扶。睡着也不会有人来摸我手吧。”
这一点她之所以能笃定，是因为身边有绛香守夜。
如果有人夜间接近她，它会提醒的。
“那是为何？”龙清羽拧着眉头分析，“此时只有我们四人知晓。”
他们三个，再加上洪大夫，消息就没再告诉过别的人。
皇后不知道，苏灯果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不知道。
所以。
有孕的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难道是太后太聪明了，自己猜到的？”苏灯果有些茫然无措，因此想到更多，“太后毕竟是过来人，也许我哪里露出马脚了？”
但日常生活每天都差不多，她回想不起来了。
方明空道：“太后也有可能是试探。”
龙清羽闭上眼，长长吁了口气：“继续瞒着吧，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话是如此说。
他内心却很是焦灼。
他很清楚，太后只是表面的友善，内里其实相当可怕。
那个女人，恐怖至极。
她做下的事，一般人再怎么做梦都想象不到。
大概只有最厉害的说书先生才能胡编乱造出来。
太后极其聪明，城府极深，绝对不会做无用的事。
所以，送药就说明，她知道了。
知道却没有挑明，只是送点药材，也无需他人传话。
便只是他们双方的交锋，其他人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种暗暗的威胁。
也是一种炫耀——
你们瞒的严，可我还是知道了。
龙清羽在想，也许太后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的傻。
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不傻。
这么多年来，太后一直没有对他表示过什么。
果然，现在南疆的玉面修罗出现了，不问世事的太后这边也有了动静。
用药材来暗示她的态度。
她有极大的可能，忍不住要对他动手了。
不过依照太后的性格，不会立刻下狠手。
如果龙清羽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应该是……试探他是否傻。
他等着。
……
药材一事破坏了原本温馨的气氛。
苏灯果和龙清羽聊过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之后，龙清羽就叫她去休息。
他自己在书房密室中，和方明空商量事情。
在她面前没有再追究此事，但他还是要查个清楚。
可是此事要查起来相当困难。
龙清羽便换了个思路，查太后身边的宫人、苏灯果的丫鬟里，有没有会医术的。
但他仍然愁眉不展。
事情看起来很奇怪，以至于他们可能忽略了最简单的可能——
她在说谎。
或许是她自己告诉太后的。
有可能是因为说漏了嘴，或者被套出了话，又或者……
她本来就是太后那边的人。
龙清羽慢慢收紧了拳，脑海中有些混沌。
但他很快压下了翻涌的情绪，认认真真的梳理成亲以来的所有事情，从中寻找线索。
只是这样也是徒劳，有些间谍相当厉害，直到任务完成都不会露出马脚。
方明空看龙清羽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方明空说：“王爷是怀疑王妃？若真的这样，最终吃亏的，只会是她。”
因为她是女人，天然就有太多的羁绊和束缚，更为脆弱。
“我想不通……”龙清羽摇了摇头，叹气，努力将怀疑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方明空徐徐分析：“照理来说，应该不会。王妃应当知道，瞒着怀孕的消息是为了保护她和胎儿。
如果她真是太后的人，有了王爷你的骨肉，必定不会为太后所容，她应当不至于那么傻。”
龙清羽接着说：“再者，比起她有孕，我装傻这件事，才更有价值。”
这么一想，他心中坚定了许多，不再怀疑什么。
方明空正色道：“王爷心中不必自责，王爷所做之事极为艰难，成事之前，必须排除所有障碍，马虎不得。”
一步踏错、错信一人，便是粉身碎骨。
龙清羽没有应声，握紧了拳，指甲嵌进肉中。
他沉默着，在感受内心的怅惘与迷茫。
背负的秘密太沉重，或许他注定不会是一个完美的夫君。
无法对她全身心的信任，或许将来还要连累她。
既然如此，为何要相遇……
问苍天，也没有答案。
……
第二天。
上午。
方明空神情极为凝重，脚步飞快，甚至运起了轻功，步伐迅捷的去找龙清羽：“王爷！”
他这般罕见的严肃。
苏灯果问：“出什么事了？”
方明空点点头。
龙清羽怔然望着他，心里却猜到了几分。
苏灯果便屏退左右，房间里四下无人。
方明空低声说：“今天清早，不知何处传起的谣言，说你是在装傻！民众议论纷纷，现在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