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空说王妃怀孕或许是好事。
其实是安慰之词。
龙清羽也知道，却想知道他是如何想的，问道：“为何说是好事？”
方明空绞尽脑汁的飞快想了一个理由：
“王妃若生了皇孙，一定得陛下疼爱，背后的人就算想有什么举动，也得掂量一下……”
龙清羽打断他：“若是女儿呢？”
方明空一时无话可说。
龙清羽叹了口气，神情肃然：
“我可不想自己的性命，由别人的心情决定。”
话虽如此，说可一直以来让他担忧的那个存在，太过强大。
他一直在考虑该如何才能以最少的代价，战胜对方。
却没有想到万全之策。
主要是，一个搞不好，便要颠覆皇室。
乱了这江山社稷，影响天下黎民百姓……
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所幸对方也潜伏多年，不见异动。
两边这才算相安无事。
他也有时间慢慢细想，到底该如何才能把皇帝皇后变成友军。
可截止目前，他很失望。
他们是不会相信他的。
龙清羽闭上眼睛，忧思深重。
他很愁，叹息：“我真的害怕，会牵连到她……”
当初成亲的时候，他就不愿意。而且太后也很关心此事。
他抗拒得过于明显，装傻差点露馅了，只好答应下来。
现在这个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方明空抿唇不言。
他倒是有心帮主子排忧解难，可不知从何着手。
连他都不知道，龙清羽到底在担心什么人、什么事。
他只知道，王爷如此讳莫如深，必定关系重大，害怕牵连身边的人。
但到底相处久了，方明空也能推知不少线索——
龙清羽讨厌太后，戒备南疆势力；
前段时间南疆大魔头重现江湖，让龙清羽很烦恼。
好在南疆距离京城，有千余里，那烦恼也是远在天边。
但是方明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王爷会很厌恶太后呢？
态度如避蛇蝎。
根据方明空自己平时观察、暗中调查，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太后到底哪里有问题。
这个谜团一直盘踞在他心头。
但方明空知道谜底揭开之时，就是大变故发生之日！
龙清羽发了会儿呆，趴在桌上，又叹着气。
担心她这个孩子能不能安全生下来。
在古代，女人生孩子是真的等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难产而死的孕妇太多了……
有幸生下孩子，身体也多半会因此亏空。
生娃没那么简单。
太要命了。
方明空劝慰道：“这才刚一个月，王爷不必太过忧心。”
现在就开始叹气，以后该怎么办呐。
等到王妃要临盆生产的时候，王爷岂不是要去撞墙？
龙清羽敲了敲桌子，吩咐：
“秘密的请两个擅长妇科的郎中，给她好好调理一下。”
方明空低头称是。
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
龙清羽突然轻声问他：“你觉得，她是真的心悦我吗？”
龙清羽眉头轻拧，纯澈的黑瞳中，透着几分迷茫与怅然。
这个世界的尔虞我诈，他见的太多了，所以……
更何况他身上背负着秘密，不同于其他人。
要不要完全信任她呢？
听到这个问题，方明空也沉默了。
他怎么回答都不行。
索性直接把这个问题踢了回去：“王爷心中自有答案，不必问我。”
“我不知道……”龙清羽茫然摇头，不愿意去深想，深深闭上了眼。
跟她的这门婚事，是太后一手促成的。
不知她与太后有什么关系。
想到太后，他就心底发寒。
刚接触的时候，还忍不住对她有一些偏见。
但不知为什么，或许相处久了，渐渐熟悉了，他觉得她挺活泼可爱的。
对他也很好。
看他的时候，漂亮的眼睛越发明亮，像落了星星。
有种少女的娇羞与勇敢。
还总是喜欢逗他，捏他脸，揪他耳朵，有时候跟他撒娇，给他做好吃的。
他又不是傻子，能感觉到她的情意。
却不明白到底因何而起。
于是第二天。
龙清羽在苏灯果房里聊悄悄话。
她有点闪到了腰，得静养，少走动，所以要在床上躺几天。
龙清羽终究忍不住，低声的直白问她：“娘子……”
“你，是不是心悦我？”
他有点不好意思，不像平时那么底气十足。
垂了眼不好意思看她。
却又忍不住要抬头看她的表情。
苏灯果被逗得咯咯直笑。
他这羞涩的表情太好玩了。
苏灯果没有回答，先反问：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龙清羽紧张劲儿缓过去了，多了底气：“我就是想知道。”
“你感觉不到嘛？”苏灯果抬眸瞥他，长睫扑扇，满是少女的娇羞与妩媚。
“我不知道，我又没经历过……”龙清羽声音越来越小，偏过头去嘟囔，“万一你在骗我呢？”
“我要是骗你，你会咬我吗？”
看到他没装傻的时候居然还犯傻，苏灯果就很想笑，合不拢嘴。
龙清羽转头望着她，与她漆黑的眸子对视。
少女眸光湛然，微弯，含笑，灵动狡黠又俏皮。
“你真是个憨憨。”她抿着嘴笑，脸上又笑得有点酸了。
龙清羽闭了嘴没再问，看起来有点郁闷。
苏灯果说：“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龙清羽深深望着她，缓步走了过去。
他不怕她耍什么花招，因为她不会武功。
龙清羽到床边坐下，低头，附耳过去：“你说，我洗耳恭听。”
苏灯果半坐起来，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低垂的长睫，凑过去，就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龙清羽微微一怔，全身像是有一股酥麻电流窜过，让他通体生热，心也砰砰跳了起来。
再转头看她，粉面含笑，春风眉眼，他隐约明白了。
却仍有几分不解，怔怔的追问：“为什么？”
苏灯果歪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龙清羽声音很轻，大惑不解。
如果他没记错，成亲的当天，他喝醉了没去洞房，她就硬闯过来了；
第二天进宫，她也毫不嫌弃的，陪他玩泥巴。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显露出了好感。
相处这些日子，他从没看到她的鄙夷与不屑。
她似乎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夫君是傻子。如果傻，就陪他一起玩好了。
龙清羽微微拧眉，难道……是因为看脸？
“你想知道？”苏灯果笑眼微弯，“说了怕你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