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淼抬头一看,一个两层楼高的巨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打着赤膊,肌肉鼓胀,手上提着两个如小山般沉甸甸的包裹,腰间围着一层棕褐色的麻布,脚上的鞋也破破烂烂,仿佛随时都要从脚上掉落。
那对极大极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四人:“你们,今天把这些布染好。”
粗犷的声音似乎裹着一层磨人的粗布,渗着丝丝缕缕的恶意。
他将那两个包裹丢在地上,发出“砰砰”两声沉闷巨响,砸起一片灰尘。
陆淼淼下意识闭眼侧开脸庞躲避,再睁开眼时,这奇怪的大汉已经消失不见。
“咦?人呢?”龙承柏睁开眼睛,也发现那巨人不见了。
沈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凭空消失了。”
白锦安站了起来,先前被那些大汉压着打,身上不少地方都有了淤青,他面无表情地掀起袖子来看了一眼小臂,然后从系统背包里取出药来抹上。
现场还有一位女孩子,身上没办法弄,他快速将四肢上的伤涂上药膏,将药膏扔给了沈铎。
“哎哎,我的呢?”龙承柏巴巴地看着白锦安,水润的双眼带着一丝莫名的委屈。
白锦安推了推他靠近的肩膀:“别恶心我。给你给你。”
说着,他将另一盒药膏拿出来扔到龙承柏手上。
龙承柏立马喜笑颜开,凑到陆淼淼身边:“淼淼,你受伤了没?”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陆淼淼顿时感觉浑身都疼:“有的,你先涂药。上完药我们还要上工。”
沈铎看了她一眼:“没错,既来之则安之,看看这巨人让我们染布要做什么。”
白锦安率先跳到那个巨大的灰布包裹上,上面绑得是活结,但他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包裹打开,雪白的布料洒了一地。
沈铎将另一个包裹也打开来,顿时地上到处都是白色布料。
陆淼淼刚涂完药膏,有些呆住:“我们今天要染这么多布?”
简直是天方夜谭。
龙承柏在那布堆面前徘徊了两趟,缓缓问道:“不做,有什么后果?”
沈铎和白锦安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没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们所有收集到的信息,并没有与染坊内相关的。
陆淼淼撸起袖子,随手抓起地上的布料:“开干吧,今天时间不多了。”
四人将地上的布料扔进周围的染缸,装到装不下为止,纵使周围有八个大染缸,但他们将所有染缸装满,地上的布料才少了一小部分。
陆淼淼正愁怎么弄出来时,余光中瞥见沈铎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两根粗棍回来。
好嘛,工具这不就有了?
四人合力,将布料搅拌,挑出,搭在竹竿上,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将将弄了一半布料。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又响起,这次来的不是巨人,而是一个佝偻着腰的干瘦老人,他一来便像一个失控了的陀螺一样围着染缸绕了一大圈,边走边跳脚:“啊啊啊,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蠢事!一群蠢货!重做!重做!”
随着一道道怪异尖叫响起,黑暗里涌动着不安的气息。
陆淼淼借着月光,看到一条瘦长的黑影从黑暗中扑杀上来,她下意识抬起战斧抵挡,竟被撞得后退三步。
那干瘦老人叫得越来越厉害,周围的黑影越来越多,四人几乎要抵挡不住。
龙承柏打散一道黑影,忍不住喊道:“没人教我们!”
那老人猛地停了下来看向他们,周围的黑影也停了下来面向他们,陆淼淼只觉得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嘻嘻嘻,教你们,对,教你们!”干瘦老人的声音更加尖细,越来越多的黑影扑了上来,陆淼淼几乎要看不清其他三人的位置,终于一个不慎,被绑了起来。
黑影似乎没有杀他们的意思,而是把她丢进了染缸,陆淼淼猝不及防被扔进水里,整个身体开始往下坠,冰冷刺骨的水疯狂拍打她的身体。
“淼淼!”沈铎着急的呼喊也隔着一层朦胧的水汽。
不对劲,这染缸没有这么深才对!
她的四肢不能动弹,但眼睛是可以睁开的,她眯着眼睛环视四周,什么都看不到,周围一片漆黑。
陆淼淼只觉得身体很不对劲,忽然一条粗壮的棍子砸进水里,拍在了她的腹部,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却一动都不能。
僵硬的身体被水冲刷着,似乎随着水流在摆动,陆淼淼觉得这感觉越来越不对,周身的痛感挤成一团,四肢仿佛已经消失,或是被揉在了一起。
她再次睁开眼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扁扁薄薄的东西!
棍子绞在她的身上,带起剧烈痛感的同时也带着她在水流中搅动!
她变成了一块布!一块特殊的,由血肉组成的布料,被那些黑影举着棍子推着在染缸里搅动。
陆淼淼想叫,想喊,却出不了声音,生不如死的疼痛和恐惧撕扯着她的神经。
“教你们!教你们!”间或能听到那干瘦老人的尖叫,让陆淼淼还能确定她还在染坊里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棍子挑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裂开,血液都要流干。
但她没有骨头,不知道是谁的手将她揉做一团,还在不断挤压撕扯,陆淼淼痛得想喊,甚至想直接死去复活重开。
但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疼痛,接连不断,痛苦至极。
一阵剧烈的抖动感传来,天旋地转间,那痛苦的折磨终于结束。
但还不等她松一口气,一阵捶打的闷痛再次传遍四肢百骸。
又是痛了不知道多久,就在她觉得快要麻木时,所有的感觉都从她感官中剥离出去,她这才得以昏睡过去。
“淼淼!淼淼!”沈铎和龙承柏的声音在遥远处响起,陆淼淼昏沉的意识中残留的疼痛渐渐远去,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眼看到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淼淼,你醒了?”有人拍了拍她肩膀,是龙承柏。
陆淼淼的眼睛无神地四处看了看,才聚焦到龙承柏和沈铎脸上。
陆淼淼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话的声音都气若游丝:“你们,你们都没事啊,太好了。”
沈铎抬着她的脖子,让她靠在身上,拧开一瓶矿泉水,给她喂了几口水,才缓缓说道:“我们昨晚被变成布折磨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