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队人马走后,牛大叔回过神来,将妻子安置在一旁,俯身下跪。
“多谢两位恩公,老头子给你们磕头了。”说着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一拜、两拜、三拜,苍老的手背上是崎岖的血管和狰狞的伤痕,有新有旧。
北谌没有阻止老人的拜谢,他知道这是没有灵力的人族最真心的感谢方式。对于神魔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于人族而言却是救命大事。
一旁的荣桦见北谌没有动作,便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牛大叔扣完头没有急着起来,继续跪着问道:“两位恩公可知道方才那些人的身份?他们为什么要抓那位姑娘?”自己死不足惜,可不能连累了恩人和妻子。
“老人家你先起来,我们换个地方,有话慢慢说。”荣桦接收到北谌的示意,将牛大叔夫妇扶进已然准备好的马车。
二人上车后,北谌催动灵术,使出瞬移之法。眨眼间,便来到了树窟大门附近。
齐北久等不见消息,有些心焦。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叹气声有些大,引来了刚刚结束闭关的绛凝。
“齐北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声音细柔,还是能听出些许虚弱。不知怎的,一到气息运转与灵力交缠时,绛凝都感觉到莫名阻碍。所聚之气只能与灵力融合五分,剩下的受阻散掉。所以五日的闭关,勉勉强强让她恢复了九分。
看着面色发白却满眼笑意的绛凝,齐北心里不是滋味。但现在依旧无法洗脱绛凝与蒙面人勾结的嫌疑,有的话便还不能说。
起身迎过对方来到桌前,坐定后齐北开口道:“有消息说神林外出现了可疑人,北哥哥和荣大哥去探查了。”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荣大哥嘱咐让你好好养伤,别费神。咱们在家等着就是了。”仿佛想让对方安心似的,还拍了拍绛凝的手背。
“他们去了多久了?我在房中休养,外面的动静竟都没察觉。”这是北谌布下结界的另一个用意,结界会自动消减外界的声音,但结界外的人却能对结界内的异动了如指掌。想瓮中捉鳖,自然得对“鳖”何时进“瓮”精着心,这就导致了绛凝连北谌他们何时走的都不甚清楚。
齐北看了看满天的星星,明亮非常,“大几个时辰了,可一直未有消息。”北谌两人走时是黄昏,现下已是第二日的丑时了。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吧。”绛凝顺着齐北的目光一齐看着漫天繁星,这样宁静的夜晚,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从前的我都是这样劝自己,没有消息可能是他生活的很好,亦或是我还没有寻对地方。只要继续等,继续找,总会有有消息的那一天。”
齐北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接话问:“绛凝姑娘,你就没想过放弃吗?”绛凝之前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她能坚持到今天,个中艰辛并不是同情就能体会到的。
绛凝收回目光和思绪,看着眼里满是心疼的齐北,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个傻姑娘。”齐北眉头舒展了些,若是落到自己身上,可能不会坚持这么久吧。任何一人都应该更珍惜自己不是吗?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院落里静悄悄的,夏蝉振翅的声音愈发清晰。
“老人家你们随我来,先安顿一晚,明日再细说缘故。”说话声越来越近,院里两人起身向大门迎去。
只见北谌负手走在前,后面跟着荣桦和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夫妇。
齐北惊喜,“你们可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又看了看牛大叔两人,问道:“这两位是?”
牛大叔顺着声音往前看去,眼睛一亮,赶忙扶着妻子上前,“恩人,原来您在这里!!”说罢夫妻二人便一同跪下,连连磕头,嘴里还一直说着“感谢救命之恩”的话。
北谌与荣桦面面相觑,恍然大悟,原来老人家嘴里的“神仙”竟是她。
绛凝也是受宠若惊,赶忙扶起二人,“快些起来,这是做什么呀!”随即疑惑地看向荣桦,仿佛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北谌开口,让大家都落座。
“老头子我真没想到还能有当面道谢的一天,姑娘,不,神仙大人,多谢您的灵药,老婆子的病才能痊愈。我再给您磕头!”说着就又要起身下跪,荣桦赶忙按着牛大叔肩膀,这才阻止。
齐北看这情景也搭腔道:“老人家你还是坐着吧,动辄便下跪磕头,这事情得何时才能讲明白啊。”又朝着绛凝眨眨眼睛。
领会到意思,绛凝发声:“您安心坐着,有话慢慢说。”
牛大叔用带着补丁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和汗,清清嗓子:“当时您给了我那株灵药,我立马回家给老婆子熬上了。她喝下后,也就半年的光景,咳症就好全了。”目光温柔的看了看坐在身边同样眼含感激的妻子,接着说:“就在今日,应该是昨日午前,我在家中做饭,鸡刚下锅。那帮黑衣人就来了,个个都蒙着脸,还拿着你的画像......”
没一会儿,大家便知道了前因后果。
绛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日我在树林附近迷路,多亏了您才找到方向。所幸那金光草能帮到您,您不必这番记在心上的,”说着目光转向了牛大婶,“您还有家人,更是不必替我隐瞒行踪,保全好自己和身边人才最要紧啊!”
人族规矩可以一夫多妻,相伴到老的一夫一妻则显得十分珍贵。病重仍不放弃,哪怕知道自己力如蝼蚁,也要为心爱之人去求药。绛凝是感动,是羡慕,更是成全。
都说真心之人,天不辜负。老天看不到,自己看到了当然是要帮的!
若说绛凝之前有与蒙面人勾结生事的嫌疑,那此刻,这嫌疑便烟消云散了。
且不说她救人一命的善举。单说赠与牛大叔的金光草,那可是不出世的宝物!
扶桑一族擅长疗愈之法,灵力深厚者可炼制出能治百病的灵药。不论以何植物为材,所出之象都自带金光,所以得名“金光草”。炼制过程中会耗费掉大量灵力及时日,且只得一株。因着这番,能坚持下来的人十分有限,金光草也因数量稀少被奉为“扶桑至宝”。
绛凝能将如此宝物赠予一面之缘的牛大叔,慈心昭昭。且仅靠听便相信了他人的一面之词,足以看出她的单纯良善。说她勾结生事,实在站不住脚。非要怀疑,那绛凝被人利用的机率则更大。
“二位恩公,那伙黑衣人,会找到这里吗?”牛大叔不安心的问道,“林生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北谌表示这里毗邻天界,那伙人马不敢来造次。至于被毒打的那个年轻人,也已被村民救起,并无大碍。
牛大叔这才放了心,“神仙姑娘,你在这里也躲一躲吧。我看那伙人不找到你,不会罢休的。”说完便带着妻子跟荣桦去了后院的一间偏僻小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