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树窟的路上,北谌拜托她与荣桦先不要将齐北的身份说穿。
“那迁寒的事要怎么解释?”绛凝心细,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要探迁寒的虚实,毫无收获有些说不过去。
北谌的眼睑轻轻垂下又抬起,略想了想:“就依之前的猜测,说他们是内斗。”
见两人点头,北谌便去了神庙找林缈,荣桦他们往家走。
路程不长不短,两个人并排走着。
绛凝瞟了眼身旁的荣桦,“荣大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说的是幻影蛇毒的事。
“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到解药的!”荣桦眼神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抱歉,我本想马车的事情查清便去恢复记忆。现在看来,可能得过些时日了。”
荣桦知道,一旦齐北活着消息被圣主查出,免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当年的手段,自己是亲眼见过的,每每想起都会心惊!
今天见了迁寒,直觉告诉他,魔域频繁动作,是快要出事了。恢复记忆需要的时间很长,自己得留在这里保护大家,只能委屈绛凝再等等。
“好,我等你。”绛凝满眼的感情都溢了出来,流进了荣桦的心里,也掩盖掉了她的忧愁。她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谈论的话题也从两个人乱糟糟的感情转到了迁寒。
“方才迁寒说他与我们的目的相同,指的是何事?”绛凝来到神林的目的是找荣桦,那荣桦当初是怎么从魔域来的这里?他好像还未跟自己说过。
荣桦转头望向东边高耸入云的齐山。
......
“原来如此,难怪迁寒对你那个态度。”虽说现在事情这般复杂,全因当初荣桦的搭救之举,但正式善良之人就是如此,这并不是他的错!
绛凝轻轻拉起荣桦的手指,一字一顿十分认真道:“荣大哥,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形,不是你的问题。对齐北,对我,你都不必自责,知道吗?”
眼里的光闪了又闪,天知道荣桦在听到这一切都由自己而起时心里有多崩溃。
没看好齐北间接让她因为身死重生受了几千年的游荡之苦。绛凝为了找到自己吃了那么多苦,而后更是被下毒利用。这其中始作俑者虽不是他荣桦,可与他关联甚多,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心安!
绛凝对此的态度,其实也代表了齐北的态度。荣桦知道,这两个善良的女子是不会怪自己的,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内疚。
“小凝,我嘴笨,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们!”哪怕是生命。
这句话,是承诺,也是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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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结盟,你更没有立场让我做任何事了。”绛凝打算翻脸不认账,与荣桦相处的时间所剩不多,自己没有那个鸟时间给迁寒当小工。
迁寒眯起眼睛看着她:“你前次受伤,可否感觉出灵力受阻?”
不等对方回答,便开口说出了让人心惊的真相。
当时大家从澈川结船散了以后,迁寒又偷偷回去了一趟。不是利用这次机会顺便找林缈商议事情,而是魔域圣主交代他带一尾澈川活鱼回魔宫。
可这魔域圣主哪里是要鱼啊,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拿到了澈川水。
“这一趟可见着那个小花神了?”
“见到了,她与山鬼一行在一起,关系亲密。”
“你看她状态如何?”
“圣主的意思是?”
“你入魔族也这些年了,连魔气都看不出来吗?”
经了提醒,迁寒反应过来,“确实有股魔气,淡紫色,不仔细的话极难分辨。”难怪自己看绛凝时说不出来的一股熟悉,可神格之身怎么会出现魔气呢?
“你给我下赤紫丹竟然是这目的,卑鄙!”绛凝气急,手腕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另一只手使劲握着也没有压下去,手腕到指间不知何时还多了一条淡紫色的线。
迁寒后退一步,双手抱胸。“这可不是我的意思,赤紫丹是从圣主那里得的,我也是才知道它还有吞噬转移灵力的作用。”
几个月前,迁寒向魔域圣主禀告找到新任花神下落之时,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
“确认了是她?”
“是的,她与画像上的样貌如出一辙,属下还见过她施法救人,确实是神格才能使用的灵法。”
话音刚落,一枚黑紫色的丹丸便出现在了迁寒的面前。
“这是赤紫丹,可以压制她的灵力,找机会让她服下。抓捕的事本尊会让离沅造的声势大些,你尽快与她勾连,好为所用。”
“是!”
绛凝想动手,可奈何树窟里还有其他人,不能贸然发出异响。
“那看来,你们那个圣主,对你也不是十分信任啊。”齐北当日内部不和的猜测,反倒给了绛凝嘲讽的机会。
迁寒无动于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费的这些心思于自身而言有何助益。可当年若不做出这个选择,自己就只有挨饿受气的份。他只想好好的活着罢了!
“你的身份保不了你多久了,一旦圣主催动赤紫丹,你的灵力会被吞噬得所剩无几。到时,天界你去不了,就只剩下囚禁魔牢一条路。”
“你欺人太甚!”绛凝私心对于神位是无比向往的,不然也挨不过几番日煎历练。
如今又与荣桦解开误会,三月之期一到自己便可了无牵挂地去赴职。好好的打算竟被魔域这起小人破坏,她好恨!
灵力受阻是真,迁寒的话不可全信却又不能不信。
最后绛凝答应,每隔五日,便运一次澈川水到神林与魔域的交界。
“所以他到底要澈川水干嘛?”绛凝觉得自己都答应了,最起码这用途不应该瞒着她。
当是迁寒不想说吗?他也不知道!刚才绛凝那句话没说错,魔域圣主就是没有人们以为的那么信任他。所有的任务,他都只是接令之后去完成方可,从不知晓所做为何。
他不是没有主动问过,生平第一次杀人之后,他去求见圣主。
跪在地上回禀完,迁寒抬头看向上位者:“圣主,此人为何必须得死?”
此次的任务,是让迁寒去人界找到一位隐居多年的退役魔将,带回魔域;若带不回就地处决。
迁寒到了地方,发现那个魔将早已魔力尽散,身患重病。带回去,以那人现在的身体,撑不了几日就死了。所以这任务与死令无疑。
魔将躺在榻上,看了眼迁寒,知命地说道:“我早知道他不会放过我,这命要拿你便拿去吧。”话落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你为何这般说?”迁寒不解。
只是那魔将不再说话,迁寒再问:“当真死也不回?”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连飞虫振翅的声音也听不见,这一刻,仿佛都在等待魔将的回复。
“动手吧。”话音刚落,迁寒手中的剑上便多了一抹血迹,又腥又黑,令人作呕。
实际上,迁寒出了门便吐了。吐完将剑擦个干净,同行的魔兵安慰他第一次杀生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回去复命前,他在那魔将的住处桌子上,放了一个银锭。看着屋里的陈设,不止一个人住。
魔将致死不愿开口,可能是怕耽误时间被外出回来的人碰上吧。
迁寒在那个小院里给魔将立了坟才离开,是的,他心里有些愧疚,毕竟这人跟自己无冤无仇。
“听命是作为下属的第一准则,其他的不该你过问。”魔域圣主的这句话,成为萦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