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鸡鸣划破了宁静,紧接着传来车辙转动的声音,由近及远。
二人到达神林的时候,正值黄昏。橘红色的晚霞洒在各处林木上,温暖、安逸。
“你们回来啦!”齐北听到庭院外的声音,赶忙迎了出来。看到二人正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便过去搭把手,“我以为你们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路上还顺利吗?”
看不出来两人的关系是否有进展,还是得想办法多给他们制造机会才好!
北谌也过来帮忙,没一会儿大大小小十来个结印袋就都进了练功房。
自从齐北修灵以来,这个房间也成了几个人的议事厅。大家席地而坐,围成圈,将袋子一个个拆开,东西放好。
“你们收获可真不小呀!咦,这怎么还发光呢?”齐北指着面前的一小堆土,正在发着银光。
几个人面面相觑,绛凝在得到北谌的授意后先开了口。
“马车出事的消息,是先前我在人界遇到的那个蒙面人告知的,我还从他口中听到了魔域二护法离沅的名字。”
齐北发现了端倪,摸着手腕上的珍珠臂钏,“荣哥哥,之前你是不是也在人界碰到过一个神秘人。”
“小北你的意思是说?”荣桦恍然大悟,“绛凝姑娘,你见到的蒙面人,是否蒙面还带着斗笠?”
“他的衣袖上有银色的回形花纹。”说着,绛凝用灵力在空中画了个类似的形状。
“没错,就是他!”荣桦看到花纹后一下就想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了,“蒙面人应该是他,魔域三护法迁寒。”
此时正在草场演兵的迁寒,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念叨我呢?”
绛凝追问:“可能确定咱俩遇到的都是他,若是衣服装扮相仿也未可知?”她实在是想不通,要真是迁寒,那这魔域是要干什么?三大护法其中有二,一个抓她,一个把她送来这里?
“没错,衣服可以相仿,但是这蒙面人认识离沅,否则他是如何提前得知的消息又告诉了你的?再者......”荣桦的思维从来没有这般敏捷过。
北谌补充道:“三护法迁寒,身份不明,却都风传他出自人界迁氏皇族。”
“这个我知道!人族若修灵,灵力的颜色与形态会异于精怪神魔。这银色光点,便是最好的证明。”齐北听了半天终于等到开口的机会。
荣桦在魔域卫队里是低阶小兵,这个等级基本上是没有机会见识三大护法施展魔力的,自然也不知道是何颜色形态。
不过,巧就巧在,当年迁寒带队追捕齐北,是荣桦跟着料理的残局。齐山北峰陡峭,迁寒施展魔力也无法探知到崖底的情况,便让荣桦亲身下去走了一趟,也是这样才有了救助齐北的机会。他用魔力时,荣桦可就在旁边看着呢,不过年头太久,又只见过那么一次,所以一下子没想起来。
“就是他了,魔域这是打算做什么?一次两次的不肯放过!”荣桦有些激动,猛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他要去魔域问个明白!
北谌拦住他的去路,摇头劝阻:“你这般去了,能问出实话吗?别忘了,北峰崖下还有一个衣冠冢。”那个衣冠冢是荣桦将受伤的齐北安置好后,为了掩魔域的耳目抽空去设的。那时迁寒让他在那里守着,但一直都没有过问,也没有派人去看过。时间一长荣桦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对对,是我冲动了,去不得去不得!”荣桦一下子晃过神来,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齐北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有些迷茫:“你们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小北你怎么看?”荣桦打着马虎眼,现在牵扯出往事,不是个好时机。
齐北开始梳理当前掌握到的线索:
马车遇袭的始作俑者是离沅,她是魔域二护法;
追捕绛凝迫害牛大叔的也是离沅。
得知消息通知绛凝去阻止的,是迁寒,魔域的三护法;
给绛凝指路来神林的,在人界把珍珠臂钏交给荣桦的,是同一个人,还是迁寒。
“我倒觉得,这两位护法,并不是一条心。”齐北摩挲着下巴,眉毛微皱,“你们不觉得他二人做的事,全然相反吗?”
不等荣桦再一次恍然大悟,齐北继续说:“追捕你的事,在他们当中应该不是秘密。偏偏迁寒先发现了你,且帮你来了神林。在牛大叔没被找到前,离沅应该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
“那现在知道了?”一听这个,荣桦又激动了。
北谌在一旁开口:“你我救助牛氏夫妇的行为,就是在告诉他们,追捕的事神林要插手。”
为什么插手?魔域只会认为山鬼对绛凝的下落是知情的或者神林要保绛凝,即便他们的初心并不是如此。
因着齐北重生失忆,并不清楚从前之事,但是北谌和荣桦却记忆犹新。
初遇齐北时的重伤,可是魔域圣主的手笔,且迁寒和荣桦也都参与其中。齐北命陨,到现在都没有查出任何线索,若说怀疑,那第一嫌疑便是魔域。莫不是圣主已然察觉齐北还活着,打算再次斩草除根?
担忧同时出现在了知晓内情的两人心里。北谌虽然疑虑过,为何荣桦能这般轻巧的重归树族,终归觉得是林缈面子大,所以他并未过多在意。现在想来,归族、马车、追捕,这一环扣着一环,怎么不算是魔域圣主在将计就计呢?
那他又是何时得知齐北还活着的消息的?自齐北以重生之法成功化形后,只在去人界置办采买时出过神林,可那次已然出事了。应是再早之前,魔域便得知了齐北的生讯。
可追捕绛凝又是为何?莫不是圣主也知晓其花神的身份?看离沅那副样子,并不像知情的。若按齐北的猜测来看,应是过程中迁寒知道了绛凝的身份,但他并未声张,而是将绛凝送来了这里。他是人族,牵扯到神魔两界的事,终归要给自己留一线退路。如此这般,即便绛凝被离沅找到,也与他无关了。所以绛凝的花神身份,对魔域应是有大用处。
找绛凝去救马车,说明迁寒对齐北存了善意。荣桦“守坟”那些年也并未受过为难和苛责,如此说来,当年迁寒也是故意放了荣桦去救的齐北。都说人族狡诈多计,这个迁寒果真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