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谌在澈川上空画下了结界,一旦有人进入,便无法轻易出去。
山鬼一族主修结界之法,北谌更是练得炉火纯青。不过其他术法,就不是很灵了,并非北谌懈怠,而是这世间人人的责任不同,所获得的天赋能力自然也不相同。好在北谌勤谨,拳脚、兵器都不差。
异族之人踏足神林,其身灵力减半,所以此次北谌胜算较大。
同样的,神林中人去往魔域或人界,身负灵力也会减半。这是神魔大战后立下的结契,是为保护三界生灵免遭无端侵害。
牛大叔夫妇被拎在马上,一路颠簸,快到人界与神林边界处才被扔下。
“既然是神仙,那就不可能见死不救。你们俩给我往前跑,跑到前边的树林去!”为首之人用刀指着老两口,朝着神林方向挥了挥。
其实这队人马并不清楚画上之人的身份,他们的任务只是寻找并带回这个女子。先前听到风声去了村子,又从年轻人口中听到“神仙”“灵药”,自然便把目标对准神林。神林是通往天界的唯一途径,碰一碰运气,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牛大叔还好,可这一路颠簸对于大病初愈的妻子来说,无疑是要命的。跑了没一会儿,牛大婶就气力不支,摔倒在地。
“怎么不跑了!”一个黑衣人下马正准备用刀吓吓两人,突然被一股力量击中手臂,武器一下就脱了手。
队伍警觉起来,纷纷拔刀,察看四周的情形。
一身盔甲的荣桦,骑着大马从树后出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前面便是神林,你们在此造次,就不怕山鬼大人怪罪吗!”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护法手下的催巴,叫什么来着?”领队口气轻蔑地发问。
方才被打掉兵器的手下赶忙回答:“荣桦。听说是得了林王的喜欢,林王亲自朝圣主要的他。啧啧,真了不起啊~”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自从投身魔域,如此嘲讽的刻薄荣桦早就听惯了。他也不恼,平静的说:“原来是离沅大人,不知这般对待两个老人家,是何道理?”
被认出的领队干脆扯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你既然知我是谁,还不让开,莫要耽误我的事!”
荣桦冲牛大叔两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躲到自己身后,骑着大马往前两步,“马上就是神林地界,大人还是带着你的队伍离开吧。惊动了林王,谁也没有好果子吃!”又补上一句:“这两个老人家,不能在这里出事,所以他俩,我保了。”
离沅是个火爆脾气,见说不听,立马就火了:“你个喽啰竟敢这般拿大,我看你今天保不保得住你们仨!”
话音刚落,一把短刃就直奔荣桦的胸膛而去。仰身下马,荣桦唤出自己那把长刀,“偷袭?小人手段!”说着便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离沅的马腿砍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是出发前齐北嘱咐他的,现下正好用上了。
离沅没想到荣桦会来这招,一个没有防备从马上摔下,沾了一身的尘土。偏她最爱干净,愤怒达到顶峰,“你找死!”握着刀就开始劈。
荣桦只是躲闪,他重回树族不久,身上的灵力还未完全转化。且离沅实力不俗,又擅长暗器。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便挂了彩。
“若你现在下跪认错,我可看在三护法的情面上放你一马。”收起短刃,离沅擦了擦手上被溅到的血,心中反感:以后动手得戴副手套,脏死了!
“不可能!你等欲侵扰神林,我乃山鬼座下司守卫之职,绝不会让你们得逞!”荣桦这句喊得十分响亮,意在告诫在场众人:我身份今非昔比,如此缠斗,坏的是两界和平!当然这也是齐北跟他讲的,说是碰上异族之人用这个可以唬弄一会儿,为自己争取时间。
离沅笑道:“哈哈哈哈哈,你拿山鬼压我,有本事把他叫到这来!”这是算准了山鬼不会拿一个荣桦当回事,何况自己并未踏足神林。他山鬼即便是来了,又能怎样?
“你!”荣桦快被她嚣张的样子气死了,拿着刀就又要往上冲。一侧的肩膀被人扶住,“不要冲动。”
不知何时,北谌已来到荣桦身侧,拦了他的脚步。得到示意后,荣桦转身去扶牛大叔和牛大婶往神林走去。
“不知这两位老人家犯了何事,竟是二护法亲自追捕?”北谌向对面拱了拱手。
离沅只见面前之人一身银色长袍,脸上戴着半面面具,上头刻着山脉祥云的纹样——那是山鬼一族的图腾。
山鬼竟亲自来此料理?看来自己是小瞧荣桦了。收起心里的诧异,清了清嗓子:“你便是山鬼?”
北谌点点头,并说:“不论两位老人家做下何事,现下他二人已在我神林地界,我需得过问此事。”
给离沅脸都气歪了,心想:你跟我口舌半天,为的是争取时间好让他俩能走进神林。神仙都这么无赖吗?
“我等奉命捉拿魔域要犯,那老头见过犯人,却故意隐瞒其下落。又趁我们不备携家眷潜逃,我们当然得带回去审问。”颠倒黑白的能力不是谁都有的,偏巧离沅很是擅长。
“不!不是这样的!”牛大叔听到这般说辞,愤慨起来,连扶着妻子的手都在跟着颤抖,“是她把我们抓到这来的!”他知道山鬼的传说,且眼前之人正在保全自己和老婆子,他们绝对是好人!
北谌回过头来问离沅:“二护法,莫不是怀疑你口中的要犯,藏匿在神林?”不给辩解的余地,默认牛大叔说的是事实。且他先荣桦一步到,事情知道个大概。
“二护法若是有协查手书,我倒可帮这个忙。”北谌不紧不慢起来。
协查手书是查找重要犯人时,由各个区域的统管者发出的手写签文。此文附有权限,收到者需全力配合查找追踪。必要时持此手书便是魔兵、神将也可调遣。
离沅怎么可能有?要是有这手书,哪里还需他们日夜明察暗访,这般辛苦!
北谌也是笃定她手中没有,才开的口。有手书,哪里还需要用两个老人家做局引人出现。那这“要犯”的身份,便不好说了。
“我敬你的神职,可你这人实在卑伪。罢了,你想保便保,但他二人总有出来的一天。我便等着,一并算账!我们走!”说罢,离沅便飞身而走,队伍紧跟着勒转马头,地上只留下马蹄踏过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