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回来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已经不在,半夏一身碎花锦裙走过来,刘长安笑着点头:“不错,淡雅清新。”
半夏递过口袋:“我没去衣坊,家近,回家换了一身,您银子收起来吧,谢谢您。”
刘长安眼底一抹笑意,伸手接过,有意思,小丫头竟不贪心,难怪成了陈大夫人的私房先生。
两个人正说话工夫,一个四十上下岁的男子一身丈青细布袍子匆匆走进来:“东家,郎中说赵先生中毒了,怕没个七八日好不了。”
刘长安摆了摆手:“不妨,接替先生的人选我已经找到了,这位小姐叫花半夏,大柱子的房东,陈家大夫人的私房先生。让赵先生安心养着吧,你不用管了,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去接人”,说完看了一眼半夏:“刘叔是酒楼掌柜的,你们两个配合些,有什么事尽管找他,刘叔可信,外圆内方。”
半夏忙施一礼:“给叔请安。”
刘掌柜的松了一口气,点头笑道:“半夏别客气,既是自己人,那我赶紧去收拾一下”,说完忙又走了出去。
“如你所见,我的先生让人下毒了”,刘长安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干的,成心看我笑话,你自己一切多小心,一会儿给你两支银簪子,入口之物自己留心些。张家要排场,这次一共带过来八百贯的银首饰,金玉贵饰他们自己发,银饰酒楼承了。虽然不贵架不住量多,你照单子付货,不见单子谁空口来要也不给,急的火上房与你无关。一会儿去张府,你跟刘叔清点首饰,尽量选一样的,咱们省心,别弄太多样自找麻烦。”
半夏忙点头:“是,我记下了。”
工夫不大,三人出了酒楼。
两辆马车随后离开。
酒楼后院一片忙碌,孙婆子边擦灶房边笑:“丫头是个有本事的,一日五两银子,好家伙,三日抵三个月的进项了。”
花氏笑的合不拢嘴,孙女确实是给自己长脸面。
张府与酒楼不远,与陈府一样的深宅大院。
马车一进府,张家大爷和大管家笑着迎过来:“长安老弟来了,快请族厅吧,我爹正等你们呢”,边说话边好奇的看了一眼半夏。
刘长安笑着拱手施礼:“给张兄请安,今日怕出差子,我特意请了花小姐来帮我,花小姐六岁开蒙,熟读诗文,如今是陈府大夫人的私房先先,账目清楚,口严,不贪不占,深受大夫人喜爱,这三日由她交接银饰您尽可放心。陈府老夫人寿宴都是她一力承担的,万宝无差,口碑颇佳。”
半夏忙上前施了一礼:“民女给张大老爷请安。”
张大老爷一惊,二番仔细打量了一下半夏:\"那日一身丈青袍子的丫头是你?还有个小厮?”
半夏笑着点头:“我和纪恩,他给我搭手。”
“想不到花小姐秀外慧中,今日相见颇觉亲厚,快族厅请”,张大老爷笑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寒暄几句,领着人进了族厅。
四喜酒楼八个伙计,四个大师傅,十个厨娘,平日也倒忙得过来,一遇寿宴喜宴便会招零工,零工也都是与酒楼有些关系的,等闲之人不会用,毕竟入口之物,谁也不敢大意。
一个大师傅匆匆走进二楼一间雅室,随手关了门。
屋子里的一个二十出头的伙计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忙起身:“二叔……”
大师傅抬腿踹了一脚伙计:“我看你是阳间饭吃够了,敢给赵先生下毒妄图取而代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那狗爬的几个字能不能上得了大雅之堂?再起幺蛾子你去吃牢饭吧,敢拖我下水别怪我手黑。让你们家人手脚干净些,否则张家可不是吃素的,爱偷去醉仙楼偷去,五日后景家老夫人大寿包了醉仙楼,不怕死他们就去,赶紧滚出去敲打他们,打起精神来撑过三日,敢报复大柱你就得让东家弄死。这花小姐来头甚大,陈家大夫人的私房先生,日后死了当账房先生的心,当好伙计多挣银子。”
“是,二叔”,伙计心头一惊,忙施一礼跑了出去。
大师傅骂了一句:“晦气,怎么跟这家人家沾亲带故。”
刘长安带着刘掌柜和半夏给老寿星迎了寿,各自得了份赏赐,刘长安陪着在族厅闲话,半夏和掌柜的跟着张府大管家去账房交接账目。
刘掌柜边走边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丫头,竟比自己还沉稳三分,难怪能入了陈大夫人的眼,张大老爷也是抬举人,竟赏了个价值百贯的坠子,若赵先生来顶多十两,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此时半夏东院的院门大开,牙行管事领着一家四口进了院子。
交接一结束,管事前脚刚走,后脚男主家就锁了院门。
新搬来这家姓徐,徐彪今年三十五岁,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一脸的凶相。徐氏今年二十五岁,长的颇有几分姿色,为人柔弱胆小。
大女儿徐静十六岁,二女儿徐梅十三岁。
一家四口穿的都是锦缎袍裙,首饰也尽是金银玉翠,一看便是殷实富足的人家。
徐彪看了一眼徐氏:“你带二丫去西厢房歇了吧,我带大丫去正房看看,今日安宅”。
徐氏应声拉过徐梅进了西厢房。
一进西厢房检查了一下门锁,随后落了锁。
徐梅习惯性的不多言语,直接坐在一张木板床上休息。
徐氏看了一眼徐梅:“你爹教的不可懈怠,免得又吃苦头”
徐梅笑道:“娘放心吧,油锅里取钱我半点问题没有。这三日是张家,过几日是景家,两家酒楼我跟姐已经踩好了窝子”。
徐氏点了点头:“东西两院寸草莫沾,免得以后露了马脚,别人问起你爹便说早年经商,得罪权贵后就不干了,靠些土地过活”。
“我记下了,娘”,徐梅揉了揉腿:“您……没事少让爹摸索大姐,虽说我们两个是养女,到底是女儿,让外人看见也麻烦。爹好色,咱们又不缺银子,姨娘不牢靠,挑好看的丫鬟买回几个,还能看门做饭又能侍候爹,多好。大姐从去年开始侍候爹,如今走路都不一样了,再装小姑娘混进酒楼也不容易。”
徐氏皱了皱眉头,自己十三岁被老爷强占了身子,动辄打骂,哪敢多说半字。如今静丫头一根水葱,老爷恨不能天天摸索着,两个人青天白日的,越发大胆,在自己面前苟且也是常事,自己能怎么样,不受也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