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不太痛快的心情又添了几分烦恼。
纪恩再进来的时候,半夏踢了他一脚回了东屋,陈泽希也踢了一脚,把人带回东厢房:“你下次机灵些,少给我娘子添堵,直接轰出去,什么礼也不收。”
纪恩挠挠头:“少爷奴才哪轰得动?少爷挺高兴的,那是人家的娘……奴才学了您的话少爷笑笑又拿走了。鱼也没留,少爷说鱼也是杜夫人拿的……奴才听说杜夫人拉来五马车的官皮箱,里面全是金包银,金包铜的首饰。”
陈锦文心事重重回了自己的院子。
杜夫人正在院子里走动,一见儿子把东西又拿回来冷哼一声:“你又热脸贴你兄弟的冷屁股了?她惯会装,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然怎么把你爹骗的一愣一愣的,鬼迷心窍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陈锦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娘:“娘,您怎么还不回大舅那?我这宅院是死丫头给我买的,一条巷子也就隔两户人家。”
“她银子不全是你爹给的?”,杜夫人心头火大:“府里太闷,你外祖母让我看看孙子来,顺便帮你们理理宅,过个三年五载的再回去。”
陈锦文点了点头:“行……外祖母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么多年给我爹下毒,我爹毒发差点儿没打死我,让纪恩给我救了。如今恨我爹不快死又让您过来煽风点火的,杜陈两家什么仇什么怨?害死我祖父祖母……外祖母真是好手段,您傻了吧唧的还一心要回来搅和人家,把丫头气跑您重当长媳……娘,血海深仇,祖父祖母让外祖母弄死了,我爹毒还未清,您死也回不来了,不差您三个孙子在,您此时与外祖母已在大牢。您看二叔四叔搭理您吗,您送那么多东西谁留了?全又都拎回来了,人家全知道了。我爹把掺了毒的补品一送人家人家就给烧了,如今一听我爹中毒,人家一口咬定外祖母下的毒,十年了,您还舔什么脸在陈家院子里站着。”
大夫人心头一慌:“你疯了,说什么鬼话呢。”
“疯不疯您回去问外祖母,告诉她,您生是杜家人,死是杜家鬼,让她这么大年纪少兴风作浪的,免得不得善终”,陈锦文甩袖进了屋子里。
杜夫人脸色惨白,领着徐婆子匆匆出了院子。
半夏躺在床上合目休息,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扯过被子搭上一角,翻了个身强迫着睡去,刚一睡着,眼见得四周景色变幻,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长山胡同那座四合院里。
此时的院子大门敞开,东厢房顾云和柳月正坐在窗前抄写经文,祖父背着个棺材板,披头散发走进院子里,脖子上一道血乎乎的疤痕。
一见祖父,半夏眼泪掉下来,张了张口,半个音也发不出来。
花小楼走到正房前席地而坐,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随后蒋大和蒋氏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
二人身后是徐大妮一身新嫁衣,两眼泛空,呆呆怔怔回了南屋。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自己,半夏一阵头皮发麻,快步往院门走。
刚走到院门口,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美艳的女子,一见女子半夏凭空打了个哆嗦,这女子可不就是自己当年在街上撞到的那人?
二人擦肩而过!
一出院子,咣当一声响,院门从里面被关上,随之整个院子消失不见。
放眼望去,昏昏暗暗的天空竟然下起了血雨。
杜府老夫人厅堂里一片死寂,杜家大爷低头不语,老夫人抹了一把泪:“你欠你妹妹的太多了。”
杜大老爷叹了口气:“我给小妹养老送终……皇后说这批货本来不会被人发现,但武安侯穷追不舍,大皇子不能再出错,否则皇上就得圈禁他,真圈禁他也就完了。这五车一送过去,陈家如今个个是穷酸,必都分而夺之,正好借武安侯的手把陈家一勺烩,皇后和大皇子容不得陈家,说他们是背主之奴。”
杜老夫人点了点头,声音哽咽:“陈家早也该死,只可怜了三个小儿,皇后说几时动手?”
“最迟今晚就动手,估摸着现在武安侯就得到了眼报”,杜大老爷看了一眼老夫人:“小妹这一关您且得好好与她说,今日不是他陈家死,死的就是咱们杜家满门,皇后和大皇子逼着咱们站队表忠心,纵她恨我,我也没得选。”
老夫人摆摆手:“你妹拎的清轻重,马上也该回来了,你回避一下,免得她太伤心。”
陈泽希正在东厢房生憋气,大管家匆匆走进来施了一礼,送上两个木盒:“爷,马府六爷替他女儿女婿给您和夫人送的回礼,送您一只玉玦,值二百贯,送夫人个玉坠,值三百贯。六爷说两件值五百贯,又够夫人买一顷地的,以后莫再往来。”
“呵呵,那我可谢谢他”,陈泽希接过看了一眼,起身往外走:“我给我娘子送去。”
陈大老爷心情复杂的刚一进东屋心头一沉,只见半夏仰面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气若游丝,一脸惨白,自己的右手虎口处死死压在咽喉之上。
吓的扔了木盒三步并成一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将右手拿下来。随后俯身抱住人,在耳边轻声唤道:“娘子醒来,为夫陪着呢,莫怕”。
连呼三遍,半夏突然睁开眼睛。
怔怔好一会儿抱着陈泽希嚎啕大哭。
两刻钟后,陈泽希领着大管家,一人拎着两大捆纸钱匆匆去了十字路口。
花氏和孙婆子陪着半夏坐在房里,孙婆子咂摸咂摸嘴:“晴天白日竟梦到一群死人,让孙女婿一个个的给送些纸钱也好,估摸着他们日子也不太好过。”
花氏脸色变来变去,高僧当年不是说死鬼已经投胎转世了吗?怎么他背着个棺材板子吓唬孙女干什么?
半夏确实是被吓个不轻,关键是自己害自己,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掐死。
纵是清醒,也阵阵心绪不宁,实在是太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