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南陆西岸不同于平日的风平浪静,渔民出行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汹涌的大浪逼回岸边,他们站在岸上观望,看停在码头的破旧船只被海浪砸得破碎,都觉得这凶兆来得十分诡异。
有渔民站到高处喊自己在海上看到异光,说这怪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下方看的人却没有一个相信,等待出海的渔民有的等不耐烦了,骂骂咧咧打包走人,决定明日再来,有的还站在岸边观望,有的甚至直接聚了人打起牌,一起等风浪平静。
当初北陆将自己封锁起来后,南陆也设了结界,不过北陆设立结界的目的是为阻挡人出入,南陆则是为了及时知晓人的出入情况,同时,姜永仪为了让这结界不影响到周边百姓,特意命神门将结界设立到离岸边五百米之外的海面,这才给靠捕鱼为生的众多渔民留了生路,也因为如此,在没有与北陆通商的情况下,岸边仍有不少人活动。
“呲——”
一声刺耳的异响突然从海上传来,岸边等待出海的渔民纷纷起身,看不远处的海面上不断往岸边逼近的道道白光。
来人是天门的弟子,领头的是天瑾,他御剑逼近海面,四下探寻,找不到宫余的踪迹,又往上飞,带人加速往岸上赶。
宫余肯定会上岸,天瑾相信只要他们比宫余先一步上岸,抓人会更加方便,但他带人光明正大现身南陆,多少不太方便。
天瑾抬手,与众弟子停在半空,看挡住他们去路的南陆神门弟子。
南陆神门这边,领头的是术柯。
术柯不认识天瑾,但认得天门的服饰,他扬声道,“现今南陆与北陆各安其事,井水不犯河水,天门此番冒然入侵,可是祁王的意思?!”
天瑾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岸边,办事急切,于是简言意骇道,“北陆通缉犯逃往此处,我们正在抓他,只要抓到人,我们会立即撤退。”
术柯面容严肃道,“没有旨意,我们不能让你们上岸,请诸位立刻离开。”
天瑾微微眯眼,道,“我们要的人就在岸边,他现在身负重伤,跑不了多远,劳烦诸位让路。”
术柯见他们不退,不禁皱眉,“不管你们要抓的是何人,你们都不能进,要真有恶人进到南陆,我们自会处理。”
天瑾抬手,他身后的弟子立刻散开,形成作战的队形,“上!”
南陆神门弟子拔剑迎敌。
术柯低骂一声,“真不愧是北陆来的人,如此嚣张!”
海上的神门弟子对峙,岸边的人伸长了脖子张望,宫余偷偷从水中钻到岸边一堆破木板后面,靠在木板上喘息,缓了一会,他探出头,见没人注意到他,于是动作利索地跑到前方小木屋的后方,待到木屋后方的隐秘之处,他已疲惫不堪。
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两队人马,行动迅速地将宫余重重围了起来。
宫余提高警惕,暗暗蓄力。
有六个人从马上下来,拔剑对准宫余。
宫余看向从他们身后缓缓走上前的男子,这男子身着华服,清新俊逸,宫余记得他,此人是姜国三皇子姜善荃。
姜善荃上下打量他,从北陆过来这一路,宫余跟天门的人打了好几个回合,受了不少伤,此时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知道你。”姜善荃背过手,像看猎物一样看着宫余,“宫余。”
“我也知道你,三皇子殿下。”宫余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很好。”姜善荃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我,那我就不绕弯子了。”
宫余暗暗弯了弯自己的手指,试试自己还有多少力气。
“你从北陆跑到这里来,不容易吧,天门追了你一路,就算太子放水,没有在海上拦截你们,你现在应该也没剩多少力气了,我猜……现在的你连对付普通的士兵都吃力,更别说,我带来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宫余被戳破心思,神色依旧平静,“我看殿下不是特意来抓我的,有话不妨直说。”
姜善权绕着他走,缓缓道,“我虽然身在南陆,但北陆的情况我一直在留意,你在北陆的事,我也都清楚,宫余,我不介意你在北陆树敌众多,只要你愿意投诚于我,我可保你安然无恙,前程似锦。”
“殿下这是在笼络我?”
“没错,实不相瞒,一直以来我都很器重你,十几年前,要不是太子针对你,早在当年我就与你结伴而行了。”
宫余微微皱眉,“什么?姜太子针对过我?”
“当年之事,想必你还被太子蒙在鼓里吧。”姜善权轻轻一笑,“十几年前,我本想与你合作,结为盟友,可惜,这个计划被太子知道了,他为了除掉你,与天伝合作,你知道天伝吗,就诅咒你的那个天门疯子,一起将你置于众矢之的,之后暗中收买其他三个神门,集体针对你,逼红缇门给你服用息魂药。”姜善权停在宫余面前,“原本红缇门是不愿意给你吃息魂药的,奈何太子势力手段了得啊,我呢,计划不慎败露,也只好放弃你。”
“十几年前……那时殿下才多大,姜太子又才多大?”
姜善权轻轻一笑,道,“你对皇室不了解,一个皇子一旦诞生,代表的就是千军万马,我们从来都不是孤身作战,即便当年我们尚为年幼,身边也早已有不少做事的人。”
宫余听明白了,姜善权所谓的太子不仅仅指的是姜永仪,更是指代表姜永仪的一方势力。
“我知道太子与你有接触,如果太子向你抛橄榄枝,说不定你还会选择他,但当年这件事他没告诉过你吧,你觉得一个曾经想过要你命的人,一个对你不诚实的人,值得你信任?”姜善权对宫余微微一笑,“我不比太子差劲,你选择我,不会后悔的。”
宫余沉默不语,姜善权也不着急,静等他回应。
过了一会,宫余抬眸看他,问,“我能给殿下什么?殿下又能给我什么?”
姜善权道,“宫余,我看重你的才能,若你愿意与我合作,北陆的人我可以替你顶着,你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你想做的事。”
“那天门追来的那些人……”
“我替你解决。”姜善权说的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好。”宫余松开拳头,“我答应你。”
姜善荃笑意加深,“来人,带宫余公子回府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