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的光倒映着他的影子在窗户上。
许砚宁回头数了数,这就是第十九户。
长青巷十九户人家,宋云淮。
许砚宁驻足看了一眼,这么晚还在挑灯夜读,难怪会是淮王身边风头最盛的。
——
玄因将从猫窝里找到了羽毛呈到路修远面前,道:“暗卫说今日有信鸽飞入府内,这是从猫窝中找出来的。”
路修远接过羽毛看了几眼。
羽毛柔顺有光泽,一看就是被精心饲养的,但每一片羽毛上都有黑色的痕迹,不过每一片羽毛上的痕迹位置不一样。
路修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羽毛拼凑起来,竟形成了一个图案。
玄因瞳孔微缩,“这是药阁的图案。”
路修远蹙眉不解:“药阁的信鸽怎么会到府内来?”
他们和药阁一直都是买家和卖家的关系,这信鸽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成王府。
路修远问:“他们是在哪里发现信鸽的?”
玄因回答:“花香居。”
因为上次的事情,花香居没有任何暗卫,所以他们只看见了信鸽飞入花香居。
“纸条呢?”
“没有发现。猫窝内只有这些羽毛。”
信鸽飞进了花香居,然后被那只狸猫抓住了,鸟被猫吃了,可猫又不吃纸条。
路修远:“王妃呢?”
玄因:“出门了。”
路修远眸光暗了暗,片刻后才道:“让暗卫去盯着花香居,若是王妃问起来就说府内进贼了。”
玄因点头应下:“是。”
回到成王府后许砚宁发现了树上有人,心中觉得奇怪。
路修远这是又要干什么?
绕过暗卫的眼线进屋,将夜行衣藏好,狸猫便夹着嗓子过来蹭她。
垂首看了一眼,狸猫身上还有白色的羽毛。
眸光微暗,抬腿往猫窝走去。
猫窝在屋外,许砚宁一出来就感觉有眼睛盯上了她。
蹲下身来细细一看,果不其然,窝里还有不少的鸟毛。
药阁的信鸽特殊,羽毛上都是带着药阁的标志图案的,许砚宁蹲下身细细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
伸出手来将羽毛拼凑起来,本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图案的羽毛却少了几根。
忽而想到门外树上再次出现的暗卫,果然,肯定是路修远发现了。
将羽毛胡乱塞进猫窝,转身拍了拍狸猫的脑袋往屋内走去。
正巧她不知道用什么借口说服路修远同意她离开京都,现在正好有理由了。
次日午后,许砚宁照例去给路修远行针,只是今日的路修远过分沉默。
许砚宁忍不住先开口:“王爷今日倒是比往常安静许多。”
路修远这才开口:“管家说,你每日都要出府?”
“是啊。”许砚宁大方承认:“王爷是不想让我出府?”
路修远解释:“只是近日流民太多不安全。”
应国战败,有割让土地做附属国的可能,在应国边境的百姓纷纷往其他国家跑,生怕战火惹到他们身上。
这才导致燕国近日多流民的现象。
许砚宁面露不解:“不过是逃难求生的百姓,这有什么不安全?”
百姓乃是一国根基,有其他国的百姓往自己国跑,很大程度地增加了自己国的人口,有人口就有劳动力,有劳动力才有发展。
许砚宁猜路知澜现在肯定高兴坏了。
路修远叹了口气:“流民太多,难免鱼龙混杂。我不是不让你出府,只是你出府记得找玄因。”
不能让其他暗卫暗中看着许砚宁,但是玄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许砚宁,这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许砚宁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提议道:“王爷,我忽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路修远疑惑地看向许砚宁,“什么好点子?”
“流民多是逃难,王爷,何不趁此机会布粥救难呢?”
路修远微微蹙眉:“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救难的工作自会有官员去做,无需你操心。”
他现在的名声去做善事,人家还得怀疑粥里是不是下了药。
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没必要去做。
许砚宁叹了口气,可惜道:“我只是觉得流民可怜,王爷的名声又太差,不如两两中和,还能为王爷博一个好名声来。”
路修远有些不高兴:“你嫌弃我?”
名声不过身外物,还没有金银来得实在,他实在无所谓。
但他实在没想到,许砚宁会嫌弃。
“哪里是嫌弃。”许砚宁的目光落在路修远温润的脸上,弯着眼笑道:“只是觉得王爷这副好面孔不该配这样的名声。”
好看的脸就应该配好听的名声。
“你就是嫌弃。”路修远愤愤,但又拿许砚宁无可奈何:“你想去就去,只是不必打着我的名头。”
许砚宁不解:“为何?”
这可是一个赚名声的好机会。
路修远:“你要是打着我的名头去行善事,他们还得怀疑粥里有没有下毒。”
在别人眼里,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罗。
阎罗的粥,谁敢喝?
路修远又问:“你想在哪里行粥?城门口吗?”
“想去远一点的,”许砚宁摸着下巴,佯装思考:“比如陕城?”
陕城,燕国的边境城池。
路修远直接拒绝:“不行,陕城危险。”
“可不是有玄因吗?”许砚宁拉着路修远的手臂摇晃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路修远。
路修远撇过头不去看许砚宁,态度坚定:“陕城危险,离京都又远。你换一个,陕城不行。”
许砚宁瘪了瘪嘴,“陕城的流民最需要帮助。”
“而且就是因为离京都远才会有官员克扣救济粮的可能,救济粮到不了流民手上,迟早会暴乱的。”
路修远沉默一瞬,最终还是松了口:“你可以去,但是必须在府中侍卫的视线内,多走一步都不行。”
他的腿注定无法走远路,这次去陕城,他无法陪伴在许砚宁身边。
放在双腿上的手不由得捏了捏腿,轻微的疼痛感传来,路修远才叹了口气。
“我没办法陪你去,但是我会让三弟陪你。”
许砚宁抿了抿唇,语气略带遗憾:“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