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喜欢被认可的感觉,尤其是被沈行舟认可。
她刚想张口回应几句,脸上的笑意尚未完全绽放,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警觉。
背后似乎有道锐利冰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转头一看。
果然不出所料,是魏容恺站在前面。
他一袭官服未沾半点尘土,神情冷肃,眼神却格外锋利。
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与沈行舟两人,神色极为阴沉。
那一眼望过来,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竟像是看着一对偷情被抓包的野鸳鸯一样。
秋霜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心里有些不太痛快。
然而她的下巴忽然被沈行舟用两根手指捏住。
只听“咔哒”一声响,她的脸便被强硬地带回正面方向。
沈行舟语气淡淡,略带些漫不经心地说道:“看什么看?”
秋霜嘟囔着,小声反驳。
“我也没特意要看他啊……是他先瞪我的嘛……我只是想回瞪回去而已。”
“嗯。”
沈行舟低低应了一声。
他一边答应着,竟真转头朝魏容恺投去一眼。
就在这时,府尹李明德已带着一众官员匆匆赶了过来。
众人脚步凌乱却不失秩序。
全都迅速聚集在魏容恺的身边。
人群中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前拍马逢迎,率先开口大笑道:“哎呀,魏大人动作可真是迅速啊,这么短时间就揪出了幕后黑手,简直神速!”
另一名副手也紧跟着附和,满脸敬佩地说道:“这种混乱场面下还能临危不乱、迅速制定对策挫败敌人的阴谋诡计……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
一时间,整个场面上热闹非凡,下属们接连开口,争先恐后地对魏容恺献上赞誉之词。
言语中尽是夸大其辞、奉承夸耀。
秋霜听了几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反正她觉得还是自家大人最靠谱。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沈行舟不仅能力出众、处事稳重。
更难得的是从不虚伪做作,始终将百姓放在心中第一位。
相比之下,其他官员不是推诿扯皮就是各怀心思,让人怎么也难以信任。
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跟在沈大人身边,秋霜便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再说了,抓人能等,救人可是不能拖啊。
人要是死了,做什么补救都晚了。
现在茶楼里那些伤者还在等着人来救助。
如果因为耽误时间而导致伤亡加重,那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责任。
而是争分夺秒把人救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沈行舟本就不爱出风头,也没兴趣跟这些人争个高低。
正打算拉上秋霜离开,那边魏容恺冷冷开了口。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沈大人就这么看过热闹就想走?还有没有一点做官的样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而他身边的几位同僚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
显然是早有预谋地想借此机会让沈行舟下不来台。
几人的态度极其明显。
他们认定沈行舟是逃避职责之人,甚至连一句好话都没有说出口。
秋霜:“……”啥?
她一时间有些懵住,心里只冒起一个念头。
你们这是颠倒是非呢?
合着你们这帮拍马屁的,倒是瞧不上救人的了?
明明沈大人刚刚为了救被困的人冲在第一线,怎么反倒成了罪人?
这不是是非不分又是什么?
难道做官不是为了老百姓吗?
他们难道不明白谁才是真正值得敬重的人?
简直是颠倒黑白!
是非不分!
这些人在一边站着不动嘴打官司不说,还要冷言冷语指责别人。
他们眼里压根就没看到刚才那一幕有多么惊心动魄,也不明白有多少条性命,因为沈行舟和她的决定得以挽回。
“你们是什么态度,沈大人与这位小姐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多亏了他们,否则我们可能早就没命了。”
正当秋霜忍无可忍准备开口辩驳时,一群衣衫破损、满脸尘土的老百姓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声为二人辩护。
他们的语气激动而真挚,有些人甚至红了眼眶。
大家一边描述刚才发生的事,一边情不自禁地对秋霜和沈行舟称赞起来。
“你们知道吗?当时,别人都不敢进去,是他们两个人第一个冲进去把我们一个个拽出来的!”
“那位公子沉着冷静,一边指挥大家救人,还一边亲手抬受伤的人出来。要没有他,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沈大人才华出众,娶到这样的夫人真的是好福气。”
“这夫妇二人心地善良又勇敢无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夫妻长得特别般配,以后一定家丁兴旺、白头偕老。”
“我和家里人都被沈大人、夫人救下的,以后我一定每天烧香,给两位祈福,祝愿福寿安康、恩爱一生。”
方才那些献媚的话语虽然听起来让人心里舒服,甚至令人飘飘然。
但归根结底,终究比不上现在耳边这些来自平民百姓真诚而朴素的夸赞。
秋霜顿时就不恼了。
原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她笑吟吟地说:“我家大人一向乐善好施、待人宽厚,我只是受了他的教导,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以后如果谁再背后说她们的坏话,劳烦各位大哥大姐帮忙多怼几句就成啦。”
秋霜笑得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
她梳着妇人惯常的发髻,站在沈行舟身侧,身形单薄、面容柔美。
看着确实像是个温婉贤惠的新妇。
魏容恺听罢众人对秋霜的附和与赞美后,脸色瞬间变得青黑,难看到了极点。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二人,心中一阵冷笑。
这些人到底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怎么会认为他们两个竟然挺般配?
真是令人费解。
难道是莫家又在背后搞鬼?
他越想越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随即冷冷地开口道:“沈大人不是已经克死了两位夫人了吗?最近也没有听说侯府要办喜酒,怎么?这就又娶了个新夫人回来?”
他这话一出,四周原本热络的气氛顿时凝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