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落石镇。
黎家药铺的木门被推开时,带着铁锈味的风卷进几片银杏叶。
江白正蹲在柜台后研磨灵草,黎新抱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指尖轻点他眉心的饕餮纹。
那印记浅得像道疤痕,只有在满月夜才会泛出微光。
“阿烬,不许抓药杵。”
黎新轻轻拍开男孩伸向石臼的小手,逆锻血脉早已融入她的灵脉,此刻的她只是个眉眼温柔的药铺老板娘。
“你爹当年就是用这玩意儿敲碎了熵寂之主的镰刃。”
男孩咯咯直笑,小手却攥紧了枚锈迹斑斑的徽章。
那是江白十年前随手扔在矿脉废墟的万锻归一杖所化,被赵天纵的商队偶然拾得,送回时已缩成巴掌大小。
“听说了吗?赵家少主带着商盟舰队去了极寒星,说是发现了新的源始矿脉。”
镇上的猎户推开木门,腰间挂着的狼牙项链闪着银光。
“苏少主的星兰酒都卖到灵界去了,据说瓶身上的锻纹能驱邪。”
江白抬头时,正看见黎新望着窗外的银杏叶出神。
十年间,自锻者联邦的锈锤徽章已传遍多元宇宙,万锻源核悬在无锻之终的核心,成为所有自锻者的精神图腾。
而他们,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起点。
深夜,男孩突然哭闹不止。
黎新掀开襁褓,发现他掌心的锈锤徽章竟在发烫,徽章表面的饕餮纹与夜空的星辰连成一线,指向镇外的千棘林。
那里曾是周通布下蚀脉散的地方,如今已长出会发光的药草。
“他要醒了。”
江白望着徽章上映出的星图,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星域,坐标尽头标注着“锻道元界”。
黎新将男孩交给江白,转身从药柜深处取出个尘封的木盒,里面是半枚鼎纹残片。
陈长老当年留在永寂冰狱的最后遗物,十年前随万锻源核的光流飘落至此。
“三老的笔记说,每个时代的自锻者,都有自己的锻道。”
男孩的哭声突然停了,小手抓住鼎纹残片的刹那,残片与锈锤徽章同时爆发出金光,在墙上投射出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正挥着铁锤敲打块烧红的星铁,锤下的锻纹与江白的饕餮纹同源,却多了道闪电状的裂痕。
“他叫江蛰。”
江白的声音带着沙哑,将男孩递给黎新。
“蛰龙抬头的蛰。”
黎明时分,千棘林深处传来第一声锤响。
江蛰的襁褓中,锈锤徽章与鼎纹残片已融合成枚新的徽章,表面刻着“万锻新生”四个字。
黎新站在药铺门口,看着江白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
他要去通知赵天纵,新的矿脉坐标已出现。
风穿过银杏树梢,带着熟悉的锈锤花香气。
黎新低头看向怀中的江蛰,男孩正咯咯笑着,小手指向镇外的官道,那里有个背着行囊的少年正蹒跚走来,腰间挂着枚一模一样的锈锤徽章,眉心的闪电状锻纹在朝阳下闪着微光。
她突然想起十年前江白说的话:锻道的旅程没有终点,因为每个握锤者的下一次挥击,都是宇宙新生的胎动。
远处的星空中,万锻源核的光芒穿透云层,在落石镇的石板路上投下道长长的锤影,像在等待某个注定要握住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