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悦的指尖还凝着跃动的曜灵之火，与赤金灵焰相撞处腾起的热浪几乎要灼焦她的睫毛。
那掌心的血色纹路在火焰缝隙里明灭，像极了她初次觉醒曜灵之力时，记忆里那团模糊光晕中若隐若现的印记。
“是你......唤醒了我。“
这声低唤裹着千年尘埃，突然撞进她灵识。
灵悦猛然回头，发尾扫过颈后未消的灼痛。
就在她身侧三尺处，半透明的身影正缓缓凝聚——月白广袖垂落如雾，眉间金红凤凰印若隐若现，正是三百年前她在曜灵宫典籍里见过的第一代曜灵仙君画像。
此刻他的眼尾还沾着碎裂的光屑，像是被封印太久的星辰终于落回眼眶，“我以为我再也无法醒来......直到你重塑契约。“
“契约？“灵悦的曜灵之火因分神暗了一瞬，赤金灵焰趁机缠上她手腕，烫得她倒抽冷气。
邹云逸的鸣渊剑立刻横在她身侧，冰蓝剑气如游龙劈向那火焰，却只在灵焰表面犁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
第一代仙君抬手，指尖虚点在灵焰与曜灵之火交缠处。
赤金火焰竟如遇故主般退开三寸，他望着灵悦掌心发烫的凰契，眼底浮起几分悲怆：“主祭只是后来者，真正封印我的......是曜灵本源的一部分。“
“本源？“灵悦咬着唇强撑着不让曜灵之力溃散，余光瞥见红绫瘫在不远处的碎石上。
那姑娘的指尖泛着诡异的青黑，灵识波动如风中残烛——主祭的意识正顺着她的经脉蚕食最后一线清明。
“当初我们四人共同缔造曜灵之力，“第一代仙君的身影突然泛起涟漪，像是随时会消散，“本欲以星火照彻九重天，却被其中一人背叛。
他用本源之力将我封在凰冢，又设下局，让后世每代曜灵仙君都困在宿命里......“
“吼——！“
幻灵兽的咆哮震得地动山摇。
这只本应沉稳的幻境守护者此刻浑身银毛倒竖，瞳孔缩成针尖，前爪死死抠进地面：“来了！“
灵悦抬头的瞬间，那道赤金灵焰手掌已穿透翻涌的紫雾，比之前更盛三分的火焰里，竟裹着细碎的金色雷弧。
“退！“邹云逸反手扣住她后腰，试图将她拽离攻击范围。
可灵悦却盯着那手掌的轨迹——火焰翻卷的弧度，雷弧游走的路线，竟与方才第一代仙君化解灵焰时的手法如出一辙。
“难道......你也曾是曜灵之一？“她脱口而出，曜灵之火不受控地暴涨三寸，在掌心凝成凤凰形态。
第一代仙君的身影突然剧烈震颤，眉间凤凰印迸出刺目金光：“那是......“
话音未落，赤金灵焰已劈落。
灵悦咬碎舌尖，鲜血混着灵力喷在凰契上。
金红与赤金的火焰在半空炸成蘑菇云，气浪掀得邹云逸连退三步，幻灵兽直接被掀翻在地。
待硝烟散去，灵悦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断柱。
她的右臂焦黑一片，发绳崩断，长发披散着垂落。
可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在那只悬停在半空的灵焰手掌上——
掌心血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像被触怒的活物般翻涌。
“小凤凰，“那道古老嗓音再度响起，却没了先前的温和，裹着裂帛般的锐响炸响在众人耳畔，“你可知......你唤醒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赤金灵焰手掌在半空骤然凝固，裂帛般的锐响里渗出几分沙哑的自嘲：“不错......我是第二代曜灵。“
灵悦的呼吸骤然一滞，被火焰灼得发疼的指尖猛地蜷缩。
她望着那团翻涌的灵焰，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曜灵宫古籍里翻到的断章——“曜灵一脉，代代为守，然二任折戟，魂堕渊薮“。
原来这所谓“折戟“，竟是被封印在此，困成一团怨气。
“被主祭欺骗，助纣为虐，最终被封印于此。“灵焰裹着雷弧炸响，竟朝着第一代仙君的虚影劈去，“你以为你能逃过审判吗？
你才是最初的背叛者！“
第一代仙君的身影被灵焰擦过，泛起雪花般的碎裂，却仍稳稳立在灵悦身侧。
他望着那团赤金火焰，眼底翻涌着千年前的痛楚：“若非为了保护曜灵之力不被滥用，我也不会用本源之力封了自己，断了后世所有试图染指它的路......“
话音未落，他突然转头看向灵悦，眉间凤凰印迸出最后一缕金光。
那光丝缠上灵悦掌心的凰契，他的身影便如融雪般消散：“现在，只有你能解开这一切。“
灵悦只觉眉心一热，庞大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识海——有四人在星穹下共铸曜灵的璀璨，有背叛者挥剑时的冷光，有她自己前世今生与曜灵之力纠缠的碎片......她踉跄两步，被邹云逸及时扶住手臂。
“灵悦！“邹云逸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灵悦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完全忽略了红绫。
那姑娘此刻瘫在碎石堆里，原本清亮的眼瞳已完全被黑雾笼罩，嘴角溢出的黑血在石面上蜿蜒成诡异的咒文。
邹云逸单膝跪在她身侧，掌心按在她天灵盖上，冰蓝灵力如细流般往她体内灌，可那黑雾却像饿极的凶兽，顺着他的手腕反蚀上来，在他皮肤上烙出青紫色的痕迹。
“云逸！“灵悦扑过去，指尖的曜灵之火自动烧向黑雾。
可那黑雾却分出一缕缠上她的指尖，灼烧感顺着经脉直窜心口——竟是主祭意识的残余！
“他在反噬......“邹云逸的指节因用力泛白，额角的冷汗滴在红绫脸上，“红绫的灵识快碎了。“
灵悦咬着唇，感知到红绫体内的灵识波动已弱如游丝。
她猛地抬头看向幻灵兽——那只原本银毛油亮的灵兽此刻正趴在不远处，皮毛被之前的气浪掀得乱糟糟，却仍支起前爪，金瞳紧紧盯着这边。
“我用凰契暂时镇压他的意识！“灵悦扯开领口，露出颈间的凰契坠子。
那枚玉坠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发出微光，“但需要一个容器转移主祭残念！“
幻灵兽的耳朵突然竖得笔直，银毛下的肌肉绷紧。
它仰头发出一声清啸，声音里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我可以！“
话音未落，它已窜到红绫身侧，张开嘴对准她眉心。
黑雾如活物般涌进它口中，幻灵兽的身体瞬间僵直——它的银毛开始大片剥落，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皮肤；原本圆润的兽爪裂开细小的血口，鲜血混着黑雾从嘴角溢出。
“幻灵！“灵悦想扑过去，却被邹云逸拉住。
他的声音发颤：“没用的......主祭残念是上古邪物，普通灵兽根本承受不住。“
幻灵兽的嘶吼声突然拔高，震得四周碎石簌簌坠落。
它的脊背拱起，银毛下竟透出暗金纹路——那些纹路歪歪扭扭，像是被岁月侵蚀的古篆，又像是某种传承了亿万年的血脉印记。
“这是......“灵悦的瞳孔骤然收缩。
与此同时，她掌心的凰契突然滚烫如灼。
她低头望去，只见原本三枚交缠的印记间，正缓缓浮出第四枚——赤金底色，纹路与那团灵焰手掌上的血色痕迹如出一辙，正是“第二代曜灵“的印记！
“灵悦？“邹云逸担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灵悦却听不真切。
她盯着凰契上的新印记，只觉识海里第一代仙君的记忆翻涌得更厉害了——原来曜灵一脉并非只有三任，而是四任？
那第四任去了何处？
幻灵兽的嘶吼还在继续，身上的暗金符文越来越亮。
灵悦下意识运转幻灵之眼，眼前的景象突然清晰数倍——她看见幻灵兽体内的黑雾正被符文一点点分解，也看见凰契里的第四枚印记，正隐隐与幻灵兽身上的暗金纹路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