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卷着断魂崖西麓尚未散去的血腥与焦土。篝火在营地边缘明明灭灭,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北冥渊立于议事厅前,衣袍猎猎,黑发随风轻扬。他没有立刻入内,而是缓缓抬起左手,袖中那枚玉牌仍在微微震颤,仿佛回应着某种远古的召唤。他凝视着掌心纹路交错的玉片,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神色——那是父亲临终前交予他的信物,也是连接过往与未来的钥匙。
“玄阴宗……”他低声喃喃,眼中掠过一丝冷意,“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议事厅门扉在他身后无声开启,轩辕逸风与诸葛墨羽并肩而出,神情凝重。两人皆是北冥渊最信任的谋士与战将,此刻眉宇间皆透出隐隐忧色。
“你真要见他们?”轩辕逸风皱眉,“那个影子,昨晚才杀了我们的俘虏。”
“若他是来杀我的,不会等到今天。”北冥渊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迈步向前,脚步沉稳,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命运的齿轮之上。
诸葛墨羽轻叹一声:“可这毕竟是玄阴宗的人,百年之前,他们是被整个玄灵界围剿的存在。”
“现在不是了。”北冥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深邃如渊,“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筹码。”
议事厅内,檀香缭绕,阵法微光在四壁流转,将内外隔绝。正中案几后,一道青衣身影早已落座,神色从容,似早已等待多时。
正是昨夜现身的神秘人。
“久等。”北冥渊走入,目光直视对方。
那人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阁下倒是守时。”
“我更喜欢效率。”北冥渊在主位坐下,袖中玉牌轻轻一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将玉牌收回袖中,眼神却已悄然扫过对方手中的令牌。
轩辕逸风站在他身侧,眼神警惕;诸葛墨羽则悄然观察四周阵法,确保无遗漏之处。他知道,今日之会,非比寻常。
“你说你们掌握‘天镜’的情报。”北冥渊开门见山,“我要听的是真相,不是谜语。”
青衣男子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轻轻放在案上。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表面纹路复杂,隐约可见一条盘旋的蛇形图腾,与北冥渊手中玉牌极为相似,但更加完整。
“这是玄阴宗‘暗影司’的信物。”他淡淡道,“百年前,我们并未覆灭,而是主动隐退。原因很简单——‘天镜’现世,牵动了更大的棋局。”
“继续。”北冥渊不动声色。
“天镜并非凡物,它是一件可以窥探时间裂隙的古老法器。”男子声音低沉,“有人想借它逆转因果,改变过去。而玄阴宗,是最早发现它存在,并试图封印它的势力。”
轩辕逸风冷笑:“既然你们是守护者,为何还要藏匿?”
“因为正道容不下我们。”男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我们不是正义的化身,只是知道得太多,做得太早。”
诸葛墨羽皱眉:“所以你们打算和我们合作?为了什么?”
“为了活下去。”男子直视北冥渊,“也为了阻止那些真正想要掌控‘天镜’的人。”
北冥渊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牌边缘,心中念头翻涌。他深知玄阴宗曾因何而亡,也曾亲眼见证那些所谓“正道”如何以正义之名行私欲之事。如今,这些人再次出现,究竟是敌是友,尚难定论。
“你们能提供什么?”他问。
“苍云岳背后的靠山名单,只是一小部分。”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推至案前,“还有更多隐藏在幕后的名字,以及通往‘天镜’所在的线索。”
北冥渊没有立即接下,而是抬眸望向对方:“你如何证明这些是真的?”
男子微微一笑,忽然抬起右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符文。刹那间,空气扭曲,他的身形如同水面涟漪般晃动,竟在众人眼前幻化出另一个自己!
那是个模糊的影子,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走来,静静站在原地,与真人几乎无异。
“这是暗影幻形术。”男子收回法诀,影子也随之消散,“能在千军万马中潜行无踪,也能骗过神识探测。你说,这样的实力,是否值得信任?”
轩辕逸风脸色微变,诸葛墨羽亦露出震惊之色。
北冥渊却只是静静看着那一抹残影消失的方向,良久未语。他闭目片刻,感知着体内玉牌的震动频率,终于开口:
“你们确实有资格谈合作。”他终于开口,“但我需要时间验证这些情报的真实性。”
“当然。”男子收起帛书,“不过我建议你尽快行动,因为‘天镜’即将苏醒,而某些人,已经在路上了。”
“谁?”北冥渊追问。
男子却已起身,朝他微微颔首:“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就看你的选择。”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轻盈,仿佛从未踏足此地。
议事厅陷入短暂的沉默。
轩辕逸风皱眉:“你真的相信他?”
“我不信任何人。”北冥渊缓缓站起,望着那枚留在案上的黑色令牌,“但我信一个快要饿疯的猎犬,会咬死所有挡路的敌人。”
诸葛墨羽若有所思:“你是说,玄阴宗也在寻找敌人?”
“或许吧。”北冥渊伸手拿起令牌,入手冰冷,却有一股奇异的温度自掌心蔓延至心底。他低头凝视令牌,脑海中闪过父亲临终前的画面,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也在注视着他。
“但他们不知道一件事。”他轻声道,眼中寒光一闪,“我也在找。”
话音落下,门外忽有亲卫急报:
“大人!东岭方向传来消息,发现不明修士活动痕迹,疑似玄阴宗旧部!”
北冥渊目光一凝,缓缓握紧令牌,指节微白。
“让他们来找我吧。”他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危险弧度,“我正好,有些问题要亲自问清楚。”
门外夜风呼啸,吹灭了最后一盏灯。
议事厅内,只剩下三人的身影伫立在黑暗之中,仿佛整片天地都在这一刻屏息静气,等待风暴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