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城头的风裹挟着血腥气,吹得 “公孙” 大旗猎猎作响。公孙瓒拄着长戟站在箭楼,望着城外汉军营地新竖起的栅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昨夜的敢死队虽未攻破大营,却让汉军折损惨重,此刻那些新立的木桩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将军,汉军在城南的护城河边动土了!” 亲卫指着远处喊道。公孙瓒眯起眼,只见数十名汉军正扛着铁锹挖掘,河岸边已堆起几座土丘。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骤变:“不好!他们想挖渠改道!”
易京的护城河本是引城西的易水而成,若汉军挖渠将河水导向城北低洼处,内城的积水会漫过膝盖。他猛地转身:“传我命令,带五千民夫去城南填沟!再调三百弓手压制!”
城南的汉军营地中,刘辩正看着工匠们调试 “水龙”—— 这是他根据《武经总要》改良的器械,用巨竹制成的管道连接着密封的木桶,十名士兵同时按压活塞,能将水喷出三丈远。此刻管道正对准城墙内侧,那里堆着公孙瓒囤积的粮草。
“陈校尉,连弩车准备就绪。” 传令兵单膝跪地。刘辩点头:“等民夫靠近就压制,别让他们把渠填了。” 他望向城西的易水,那里的水流正沿着新挖的渠道缓缓转向,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冰块。
正午时分,公孙瓒的民夫们扛着沙袋冲向水渠。他们刚踏入射程,陈默便挥下红旗:“放!” 二十架连弩同时发射,箭雨如飞蝗般掠过护城河,民夫们惨叫着倒下一片,后面的人见状四散奔逃。
“废物!都给我回去!” 督战的将领挥刀砍翻两个逃兵,却拦不住溃退的人流。公孙瓒在城头看得目眦欲裂,他抓起弓箭射倒那名将领:“谁再后退,以此为例!” 但汉军的箭雨越来越密,民夫们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水渠的缺口正被水流冲刷得越来越宽。
三日后,城北的积水已没过脚踝。公孙瓒站在内城门口,看着士兵们用木板垫脚搬运粮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更糟的是,城西的粮仓昨夜被汉军的 “水龙” 喷了火油,虽及时扑灭,却有半数粮草受潮发霉。
“将军,汉军在城东堆了柴草!” 亲卫慌张来报。公孙瓒赶到东门时,正看见汉军推着数十辆柴车靠近城墙,车上堆满了浸透油脂的芦苇。城头的弓手射箭阻拦,却被对面的连弩压制得抬不起头。
“泼粪水!快泼粪水!” 公孙瓒嘶吼着。士兵们慌忙抬来粪桶,浑浊的液体泼在柴车上,却没能阻止汉军点燃火把。数十支火箭掠过城头,柴车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灼热的气浪烤得城砖发烫。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火点燃的陶罐,里面装着刘辩让工匠配制的 “猛火油”—— 用石油混合硝石制成的易燃物。陶罐砸在城头炸裂,火焰顺着木楼蔓延,连砖缝里的杂草都燃起蓝火,士兵们用湿棉被拍打,火势却越烧越旺。
“将军,北门的积水漫过膝盖了!” 又一名亲卫冲来,甲胄上淌着泥水,“汉军还在往水里扔火把!” 公孙瓒踉跄后退,他忽然明白刘辩的毒计:先用水淹困守军,再以火攻断绝生路,此刻的易京已成水火交攻的炼狱。
入夜后,东北角的城墙突然传来巨响。公孙瓒奔过去时,只见三丈宽的城墙已塌入水中,浑浊的浪涛里漂浮着断裂的木桩。汉军正乘着木筏冲锋,船头的士兵举着盾牌抵挡箭雨,筏尾的人用长杆撑水,速度快如奔马。
“放箭!快放箭!” 公孙瓒嘶吼着拉弓,却被一支冷箭射中左臂。他低头看着穿透皮肉的箭簇,突然发现箭杆上刻着 “汉” 字 —— 那是三个月前被他斩首的汉使带来的箭矢。
“将军快走!内城守不住了!” 亲卫们架起他往城西突围。公孙瓒回头望去,火光已染红半个夜空,汉军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曾经誓死追随他的士兵,此刻正跪地投降。
当第一缕晨光照射在易京的城楼上时,汉军的旗帜终于取代了 “公孙” 大旗。刘辩站在积水未退的街道上,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忽然弯腰拾起一块带水的城砖。砖缝里还残留着火烧的焦痕,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攻防战的惨烈。
“统计伤亡,救治伤员。” 他将城砖递给身后的史官,“记下今日:兴平三年正月廿五,易京破。” 史官捧着城砖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座城池的陷落,更是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 那个靠铁骑纵横天下的时代,终将被更先进的智慧与勇气埋葬。
城西门的易水依旧流淌,只是此刻的水流里,混着太多未冷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