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元端起那碗粉末,突然大笑。
“精彩!仇恨、愧疚、天赋……多么美妙的组合!”他转向林柠。
“喂!你想复仇吧?想拥有杀死尚枳的力量?”
林柠僵住了,这个问题直击她内心最深的矛盾。
“跟我学习制药。\"荆元的声音充满诱惑。
“你的天赋加上我的知识,不出三年,你就能调配出连尚枳都无法抵抗的毒药。”
观察房内,尚枳猛地睁开眼睛,剧烈挣扎着想站起来。
“荆元!不要想着利用她!”
荆元充耳不闻,只是向林柠伸出手,“如何?比起盲目的仇恨,掌握力量不是更好吗?”
林柠看着那只覆满金属护甲的手,又看向尚枳莫名紧张的眼神。
她知道尚枳是在紧张她体内的武神,而不是她。
她想起父母被团团围住的画面,想起尚枳教她刀法时的严厉,想起那些充满辛勤与汗水的日日夜夜……
少女缓缓抬起手,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收回。
“不。”她声音嘶哑但坚定。
“我已经和她有了约定。”
荆元的笑容消失了,空气骤然冰冷。
“愚蠢的选择。”他转身走向帷幕,“等你改变主意时,记得尚枳还在我手里。”
帷幕落下,隔绝了荆元的身影,只留下林柠和尚枳隔着一道透明的墙相望。
她的眼中是林柠读不懂的情绪——是欣慰?是悲伤?还是更深的算计?
林柠转身,不想再看着她那双深邃到令人发毛的眼睛。
屋外,夜风呜咽如泣,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
第二天清晨,林柠揉着酸痛的肩颈,从荆元为她安排的“临时住所”——屋后一个由破布烂木勉强搭成的棚子里钻了出来。
意外的,一夜过后,紧绷的神经竟松弛不少,连带着身体也轻盈了些许,全然忘了自己还处于被降凌月追捕的险境。
她正琢磨着去向荆元讨些吃食,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猛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哈哈哈哈——!”是荆元!那笑声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狂喜。
林柠心头一紧,循着声音快步走向那间破败的旧屋。
屋内,荆元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打扮,只是脸上那张用于伪装的人皮面具此刻被他揉捏在手中。
面具下的真实面容,竟与那身粗犷行头很不相称,显出几分奇异的违和感。
然而,最让林柠瞳孔骤缩的,是荆元身旁那堆庞然巨物——那简直是一座由脂肪堆积而成的肉山!
臃肿的四肢和躯干被层层叠叠的油脂赘肉包裹,形成一道道宽厚下垂的褶子,几乎垂到地面。
稀疏的头发紧贴着头皮,在那张肥硕得变形的脸庞上,原本的五官仿佛被挤成了几个小小的黑点,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又夹杂着荒诞滑稽的诡异感。
“……尚……尚枳?”林柠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反复打量着这团肉山,试图从中找出她昔日的影子。
“没……没错!哈哈!”荆元终于止住狂笑,一把将人皮面具胡乱按回脸上,转头向林柠解释,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得意。
“你昨晚不是把那‘玉石精粉’提纯了吗?我顺手把它和几味‘辅料’混合了一下……这效果,简直是神来之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边说边又忍不住看向动弹不得的尚枳,噗嗤一声再次笑出来:“噗哈哈哈!你这副尊容,真是看一次笑一次!”
“……”肉山般的尚枳保持着死寂的沉默,巨大的身躯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没有,仿佛连发声的机能都被脂肪彻底封印了。
“这样啊……”林柠的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盯着那堆令人不适的肉山,心头疑云密布,一股强烈的不安悄然滋生。
荆元见她毫无笑意,反而一脸凝重,顿觉兴致索然。
他撇撇嘴,不再多言,抬手精准地将一颗乌黑油亮的药丸弹进了尚枳那几乎看不见的嘴唇缝隙里。
药丸入喉,仿佛激活了某种机关。
尚枳庞大的身躯内部骤然传来沉闷的咕噜声,紧接着,覆盖全身的层层脂肪像遭遇了无形巨浪的拍打,剧烈地起伏、抖动起来,肥厚的肉褶如波浪般翻滚。
很快,那肥硕的“外壳”竟开始从头顶软化、塌陷,如同高温下的蜡油般融化、流淌下来,迅速剥离。
不过片刻,那令人窒息的庞大脂肪层便像一具巨大的、湿滑黏腻的蝉蜕,软塌塌地堆积在尚枳脚边,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腥腻气味。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中艰难地、摇摇晃晃地挣脱站起——正是恢复原状的尚枳,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湿透的衣衫紧贴在单薄的身上,还沾染着黏腻的油脂。
然而,这短暂的“正常”只维持了一瞬!
就在尚枳刚刚站稳,甚至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的刹那——
“轰——!”
毫无征兆,一团炽烈得刺目的火焰猛地从她身体内部爆发出来!
那火焰并非寻常的橙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幽蓝与惨白交织的颜色,核心处甚至跳跃着诡异的紫红光芒。
火焰瞬间包裹了她的全身,将她变成一个剧烈燃烧的火炬!
火焰的燃起毫无预兆,迅猛异常,仿佛她体内本就蕴藏着无尽的燃料,只等一个火星引燃。
而那幽蓝、惨白、紫红交织的火焰,温度高得骇人,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火焰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她体表疯狂地跳跃、舔舐、旋转,形成一层狂乱舞动的火幕。
并且恐怖的高温也瞬间席卷了整个破旧小屋。
木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墙角堆积的杂物迅速变得焦黑,空气被灼烤得滚烫,吸入肺腑都带着灼痛感。
林柠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尚枳脚下的泥土地面迅速干裂、发白。
最诡异的是,身陷如此恐怖烈焰中的尚枳,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尖叫或挣扎。
她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被包裹在妖异的火光里,仿佛一尊沉默的、正在献祭自身的雕塑。
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她衣物上残留的油脂,发出滋滋的声响和更加浓烈的焦糊气味,但对她本体的伤害却显得……模糊不清?
仿佛火焰本身在刻意避开她真正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