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晴空，冲击波将整栋建筑扯成两半。
烟尘如巨浪般翻滚，碎石瓦砾如雨点般砸落。当尘埃渐渐散去，日光透过残垣断壁的缝隙，照在废墟中央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上。
“咳！咳咳咳！”
段路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双腿自膝盖以下已经不翼而飞。剧痛迅速袭来，他颤抖着撑起上半身，惊恐地环顾四周。
“我的腿……我的腿啊！！”凄厉的惨叫在废墟中回荡。
“爸！你在哪？！爸！”恐惧如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他疯狂地在瓦砾中摸索着，直到指尖触到一团黏腻温热的物体。
“什……什么？”他颤抖着抬起手，阳光下，半片带着神经组织的眼球正黏在他的掌心。
段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拼命甩着手。
“爸！！”
他看见了不远处只剩半个头颅的段长。那张曾经威严的脸现在只剩下一只瞪大的眼睛，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段路拖着残缺的身体想要爬过去，却被剧痛钉在原地，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啊……”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让段路猛地抬头。“刘全？！还是金高？！”他嘶哑地喊道，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希望。
脚步声越来越近，烟尘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走出。
当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段路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看到是我，是不是很失望？”荣枳轻笑着，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左手轻轻地挥开面前的尘埃。
她原本的计划就是用这场爆炸送段家父子下地狱。段长的突然死亡会让整个段家陷入内乱，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自然会一拥而上，将这个毒瘤分食殆尽。这样，至少能清除一些“少数”……
荣枳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这种想法并非出自她本心，而是那个冗骸强加给她的设定。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摆脱这无尽的轮回，获得真正的自由罢了。
“你……你怎么没死？还有你的手……”段路强忍剧痛，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与你无关。”荣枳平静地抬起枪口，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废墟中回荡，段路的身体重重倒下，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荣枳冷漠地检查了一下尸体，迅速伪装好现场。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她必须离开了。
躲在一间废弃的暗室里，荣枳回想起一小时前的场景——在黑市买到足够分量的炸药后，她曾思考过如何避开段家严密的安保。以段长多疑的性格，常规手段根本行不通。
她突然笑了。冗骸为了确保这个剧本能演到他想要的结局，给她设定了一个特殊的“保险”——在达成结局前，她永远不会真正死亡。每次意外死亡后，她都会带着合适的记忆，在新的时间线继续这个荒诞的游戏。
但这次不一样了。所有记忆都已恢复，意识完全觉醒的她，不会再被强制重启。
荣枳冷静地剖开自己的腹腔，将定时炸药塞了进去。鲜血喷涌而出，内脏的碎片溅了一地。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腹腔，突然产生一个荒谬的念头：现在的她，还能算是人类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次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彻底远离林洧柠了。虽然这样的反常举动可能会引起冗骸的注意，但以他那目空一切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在意这种“小偏差”吧。
毕竟在他眼中，他们不过是一群娱乐工具罢了。
荣枳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疲惫感涌上心头。她缓缓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
这一觉只睡了短短两小时。荣枳拿起手机瞥了眼时间，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点开了新闻推送。
“突发！段氏家主段长别墅爆炸案最新进展——现场发现六具遗体，经确认其中两人为段长及其私生子段路。法医鉴定显示，段路与两名保镖均遭枪击身亡！［现场图片］”
“段氏集团权力真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
荣枳的目光在屏幕上缓缓移动，这些场景她早已预见过无数次，却仍一字不落地读完了每一条报道。
“该转移了。”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这一路她刻意没有避开监控，被捕只是时间问题。
但她的计划远不止于此。
与此同时，爆炸现场——
“图队，您看看这个。”一名警员递来一张照片，上面是块不属于任何已知受害者的组织碎片。
“比对结果出来了？”正在与法医交谈的图温转过身。
“数据库显示，是那个前律师荣枳的组织样本。”
“什么？！”图温瞳孔骤缩，手中的记录本差点掉落。
还未等他消化这个信息，负责监控调查的警员匆匆跑来：“发现嫌疑人踪迹！东街监控捕捉到她的背影，爆炸后还在西区出现过！”
“她怎么可能……”图温难以置信的表情引来了同事的好奇。
“图队，听说您认识这个荣枳？网上都说她是专接黑案子的无良律师……”
“胡说什么！”图温声音陡然提高，“她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虽然已经离职，但绝不会……”他猛地摇头，掏出手机拨通了荣枳的号码。
……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自动挂断。
“试试林洧柠。”图温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图警官？”林洧柠的声音透着意外，“难得您会主动联系我。”
“你能联系上荣枳吗？”图温单刀直入，“段家的案子，她可能牵涉其中。”
“段家？不可能！”林洧柠声音突然拔高，“阿枳明明在家……”话到一半却哽住了。其实她早该察觉——那些反常的举动，过分的温柔，分明是诀别的前兆。
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将不安强压在心底最深处。她不敢想象没有荣枳的生活，直到图温这通电话残忍地撕开她的伪装。恐惧袭来，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我……我这就联系她……”林洧柠慌乱地调出监控画面，空荡荡的房间让她的心直坠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