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稳稳降落,悬停在旅店露台。风雪依旧呼啸,屋檐凝结的冰晶,却透出几分微弱的生机,不再死气沉沉。
景年撤去护罩,巨剑化作流光收入葫芦。伏翎轻盈跃下,紫水晶般的眼眸在雪夜里格外明亮,整个人舒展如吸饱水分的嫩芽,焕发着活力。
“三天后,清晨,旅店门口见。”
景年言简意赅,转身便走。
“明白,老板!”
伏翎清脆应声,用力点头。直到景年身影完全融入侧门的阴影,她才转身,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跳着跑向自己那个虽小却无比温暖的栖身之所。
……
夜色渐深,风雪势头稍缓。
凉亭雅阁内,一盏孤灯散发着淡黄光晕。辛夷端坐其中,纤细手指正整理一叠泛黄的资料。
她忽然停下动作,头也不抬,对着亭外浓稠的黑暗轻笑:
“出来吧,何必藏头露尾?”
“嘿嘿,”
景年挠着头,讪笑着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辛夷前辈,厉害啊。我可是避开了所有监控和守卫,你是怎么发现的?”
辛夷没有回答,她放下资料,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促狭:
“我们的大英雄,夜深人静不去休息,倒有闲情逸致来看我这老婆子?”
“咳,您别打趣我了,大英雄什么的……我不过尽了点绵薄之力。”
景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辛夷挑眉,收起玩笑,直入主题:
“说吧,遇上什么难处了?”
景年神色一肃,缓缓开口:
“百年前……按瑝珑时间算的话。岁主那时动用时序之力,令乘霄山内外时间流速错位,形成阻隔残像的屏障。可为何……山中残像还这么多?”
辛夷轻轻叹息,指尖无意识划过资料粗糙的边缘:
“屏障开启前,岁主大人已身负致命重伤,无力再清除山中散落的残像。那些东西……它们会吞噬、分裂、进化。时间,成了它们的温床。屏障阻隔外界,却成了它们在里面滋长壮大的牢笼。”
“原来如此……”
景年轻声回应,可心里却在腹诽——
夜归军真是废物啊,居然不趁机清缴掉那些散落的残像?甚至还有懦弱的逃兵……害死他的父母!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恨意,指节捏得发白。
辛夷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戾气,疑惑道: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
景年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辛夷前辈,若我将乘霄山所有残像,一只不剩,全部歼灭。此地,能否成为永绝残像侵蚀的净土?”
“全部歼灭?谈何容易。”
辛夷微微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景年,像在看一个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年轻人,
“残像狡诈,散落各处,尤其那些强大的个体,理智极高,深藏地下迷宫般的洞穴。它们不动,夜归军掘地三尺也难觅踪迹。它们若动,必是雷霆偷袭,夜归军……损失惨重,疲于应对。”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
“即便你真有通天本事,清空了山中所有残像。天空海的海蚀现象,依旧会发生。文明所在,残像滋生,此乃天道循环。自屏障立起,乘霄山也经历过两次海蚀现象,幸而强度不高,生成的残像不多。”
景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妄的弧度,伸出三根手指,在昏黄灯下异常醒目: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保证,乘霄山将永绝残像灾祸。”
辛夷见他如此自信,眼睛骤然睁大,好奇询问:
“你要怎么做?”
“我自有办法。”
景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前辈只需给我一份通行证即可。让我能在封锁区域畅行无阻,歼灭残像。”
辛夷凝视着他眼中燃烧的自信火焰,沉默片刻。最终,取出一块白玉令牌,令牌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中心镶嵌着一颗幽蓝的晶石。
“这是通行令,拿着它,所有禁区都对你开放。”
“多谢!”
景年接过令牌,入手冰凉沉重。道谢声未落,刺目白光自他周身爆发,整个人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亭内翻飞的纸页和辛夷惊愕的神情。
“他……真有办法?”
辛夷望着景年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心中疑窦丛生,却又隐隐被那狂放的自信点燃一丝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