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诺斯·罗德里格斯赛道,墨西哥城。
海拔2285米。
当林逸风驾驶着SF71h赛车完成第一个勘察圈回到维修区时,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检查数据,而是摘下头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稀薄,带着一丝高原特有的干燥。
“罗伯托,”他按下通话按钮,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到p房,“赛车感觉……很滑,特别是后轮,像是在冰上跳舞。”
耳机里传来罗伯托·奇亚帕沉稳的意大利口音:“收到了,Ethan。高原反应,空气密度降低了18%,下压力损失非常严重,引擎也一样。所有车队都面临这个问题。”
林逸风的目光扫过p房墙上的计时器。红牛车队,马克斯·维斯塔潘,紫色,紫色,还是紫色。最快圈速,三个计时段全部最快。
屏幕上,那台深蓝色的Rb14赛车如同幽灵般贴地飞行,在连续的S弯中,车身姿态稳定得不像话,仿佛稀薄的空气对它毫无影响。
“我们的差距有多大?”
“练习赛而已,Ethan,数据不完全作数。”奇亚帕试图安抚他。
“告诉我差距。”
短暂的沉默后,罗伯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奈:“0.6秒。马克斯比我们快了超过半秒。”
林逸风靠在头枕上,闭上了眼睛。0.6秒,在F1的世界里,这是一道天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引擎的呼吸不如平原地区那么顺畅有力,轮胎也迟迟无法进入最佳工作温度。车子很轻,轻得发飘,每一次重刹,车尾都蠢蠢欲动,试图挣脱他的控制。
这会是一场硬仗。
排位赛q3,最后的冲刺阶段。
围场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维斯塔潘刚刚做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圈速,1分14秒785,刷新了赛道记录。留给其他人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圈。
林逸风驶出维修通道,赛道上空无一人,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台孤独的红色法拉利上。
“Ethan,这是最后一搏了。风速、赛道温度都处于最佳状态。把这台车的一切都压榨出来。”奇亚帕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响起。
林逸风没有回应。他轻敲方向盘中心的跃马队徽三下,这是他的仪式。眼前的数据流和赛道图在脑海中合二为一。
舒马赫的幻影没有出现,但他的理念早已刻入骨髓:在极限之上,寻找新的极限。
冲过起始线,dRS开启,尾翼瞬间抚平。引擎在稀薄的空气中发出竭尽全力的嘶吼。
第一计时段,比维斯塔潘慢了0.05秒。
p房里的法拉利工作人员们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进入连续S弯,林逸风的动作柔顺得如同水银。他没有像维斯塔潘那样狂野地攻击路肩,而是用更平滑的线路,最大限度地保持了车速。方向盘的每一次转动,油门和刹车的每一次踩踏,都精确到了毫米和毫秒。
第二计时段,绿色!他追回了0.02秒!
全场爆发出压抑的惊呼。
最后的体育场赛段,低速弯的噩梦。这是SF71h的弱点,也是Rb14的绝对优势区。
林逸风的刹车点比之前任何一圈都晚了至少五米。赛车在巨大的制动力下猛地一沉,车尾开始不安地摆动。他几乎是在失控的边缘跳舞,反打方向盘,用一种近乎漂移的姿态滑过弯心,然后凶狠地踩下油门。
轮胎发出尖锐的抗议声,车身猛地弹向赛道外侧,距离护墙只差一个轮胎的宽度。
“我的天!”首席策略师赵思宁在p房里惊得站了起来。
赛车冲过终点线。
计时器上的数字最终定格:1分14秒853。
第二名。
距离维斯塔潘,只差了0.068秒。
林逸风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头套。他把赛车所能给的全部掏空了,甚至还从自己身上透支了一部分。
他将车停在p2的牌子前,走下赛车。维斯塔潘已经等在那里,脸上是那种自信又带点挑衅的笑容。荷兰人朝他点了点头,那意思很明显:你尽力了,但还是不够。
林逸风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摘下了头盔。他看到了不远处的p3停车位,勒克莱尔的赛车刚刚停稳。夏尔也做出了一个漂亮的圈速,确保了法拉利在发车时,能对杆位的维斯塔潘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很好,这才是团队的意义。
正赛日,五盏红灯依次亮起。
数万名观众屏息凝神。
红灯熄灭!
维斯塔潘的起步快得像一颗出膛的子弹,红牛赛车瞬间弹射出去,牢牢守住内线。林逸风的反应同样不慢,他紧紧贴在维斯塔潘的车尾,试图在进入一号弯前找到机会。
两台赛车并排冲向一号弯,轮胎距离近得几乎要摩擦出火花。维斯塔潘死守内线,毫不退让。林逸风知道硬冲没有机会,他稍稍收了半个车身,跟在后面,同时死死卡住身后的勒克莱尔和汉密尔顿。
接下来的十几圈,变成了林逸风和维斯塔潘的宿命对决。
赫尔曼诺斯·罗德里格斯赛道变成了他们两人的斗兽场。
“他在消耗你的轮胎,Ethan!别跟他缠斗得太凶!”奇亚帕在无线电里提醒。
但林逸风知道,他不能退。一旦被拉开超过一秒,dRS的优势就会消失,他将再无追击的可能。
维斯塔潘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在直道末端晚刹车,试图拉开距离。林逸风就用更完美的出弯线路,死死地咬住他。维斯塔潘在弯中走线凶狠,林逸风就用铜墙铁壁般的防守,堵住每一个可能的超车点。
两人的攻防转换快得让人窒息,每一次操作都在极限的边缘。电视转播画面上,两台赛车的距离始终没有超过0.8秒。
第25圈。
“Ethan,听我指令,”赵思宁冷静而果断的声音切入进来,“下一圈进站,我们赌一次Undercut!”
“收到!”
林逸风在这一圈的最后一个弯角猛地一打方向,冲进了维修通道。
法拉利的技师们如同一支精锐部队,瞬间蜂拥而上。
千斤顶弹起,气动扳手发出刺耳的尖啸,四条旧胎被飞快卸下,新胎装上。
2.1秒!一次完美的停站!
赛车如红色闪电般冲出维修区。
“冲刺圈,Ethan!拿出你的一切!给我一个冲刺圈!”赵思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逸风的眼中只有前方的赛道。他在全新的软胎上疯狂推进,每一圈都像排位赛一样在飞驰。
另一边,红牛的p房乱成一团。
“法拉利进站了!马克斯,你必须推进!”
当维斯塔潘在下一圈完成停站,从维修通道出来时,他看到那台红色的法拉利正好从他面前的赛道上呼啸而来。
虽然林逸风没能直接抢到位置,但他已经成功追到了维斯塔潘的车尾,两人的差距缩小到了0.3秒!
“可惜了,Nina!”林逸风在无线电里喊了一声。
就在林逸风和维斯塔潘缠斗得天昏地暗时,一个消息传来。
“夏尔已经超过了汉密尔顿,他现在在第三位。”奇亚帕的声音带着喜悦。
勒克莱尔没有辜负车队的期望,他在后方稳稳地压制住了梅赛德斯,为林逸风创造了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攻击环境。
比赛进入最后阶段。
林逸风的轮胎开始衰竭,维斯塔潘凭借着红牛赛车出色的下压力,一点一点地,将差距重新拉开。
0.5秒,0.8秒,1.1秒……
dRS的窗口关闭了。
机会已经没有了。
方格旗挥动。
马克斯·维斯塔潘第一个冲过终点线,赢得了墨西哥大奖赛的冠军。
林逸风紧随其后,第二个冲线,带回一个亚军。
几秒钟后,夏尔·勒克莱尔驾驶着另一台法拉利冲线,获得季军。汉密尔顿第四。
法拉利双车登台。这是一个足以让车队满意的结果,也为林逸风稳固了积分榜上的领先优势。
他将车停在p2的牌子前,摘下头盔,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他握了握拳,有错失冠军的遗憾,但更多的是对对手强大实力的认可。
今天,马克斯和红牛是更强的一方。
赛后新闻发布会。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维斯塔潘坐在中间,冠军奖杯摆在面前,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一个记者将话筒递给了他:“马克斯,一场统治级的胜利,你和Ethan的缠斗非常精彩。你认为是什么决定了今天的胜负?”
维斯塔潘看了一眼身边的林逸风,嘴角一咧:“我们的赛车在高原就是更快,这是事实。Ethan开得很好,他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但……还不够。下一次,在巴西,我会更强。”
话语里的挑衅意味,像电流一样在空气中弥漫。
全场的焦点瞬间转移到了林逸风身上。所有人都想看他会如何回应,是像过去一样说出热血的豪言壮语,还是会选择沉默。
林逸风拿起话筒,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平静地迎上维斯塔潘的目光。
“首先,恭喜马克斯,你和红牛今天当之无愧。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顿了顿,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也期待你在巴西的表现。”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
“但冠军,只有一个。”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不是“围场音爆小子”的狂言,而是“冰人Ethan”的宣战。
硝烟味,已经提前飘向了下一个分站——巴西,英特拉格斯。
那里,将是决定年度总冠军归属的终极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