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联合基地指挥中心，气氛凝重如铁。
巨大的会议桌，坐着整个西北权力的巅峰。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前，钟奎和他的十二位军长还在那家粤菜馆里推杯换盏，庆祝着“长城计划”的胜利竣工，空气中充满了酒精的微醺和兄弟间的豪情。而此刻，那些刚刚褪下的将官服被重新穿上，酒意被冰冷的现实驱散得一干二净，每个人的脸上都只剩下军人的肃杀与凝重。
张卫国坐在主位上，这位铁血老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环视着在座的每一位将领，从第一集团军群的老部下，到刚刚从东部防线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钟奎及其麾下诸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会议中央的全息投影上。
“各位，”张卫国洪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众人心上，“就在刚才，我们收到了来自京城军区的求救信号。”
京城军区！
这四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根据他们发来的最后一段情报，”张卫国继续说道，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波动，“今天上午，他们被一支庞大的尸潮三面包围，唯一的退路也被截断。根据无人机侦察的初步估算，包围他们的丧尸总数，至少在五千万以上。”
五千万！
王龙那样的悍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更糟糕的是，”张卫国的拳头在桌上重重一捶，发出一声闷响，“这支尸潮的行动表现出了极高的协同性，是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在同一时间完成了合围。京城军区方面判断，指挥丧尸大军的，至少有四头S4级别的敏捷型丧尸！”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四头S4！还能协同作战！这意味着丧尸的指挥体系已经进化到了一个全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高度。它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怪物，而是开始懂得联合作战的智慧生物。
“京城军区的主力尚存，他们正准备集结最后的装甲力量，向西面，也就是我们这个方向，发动突围。他们希望……我们能派出部队，前往营救。”
张卫国说完了，整个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救援京城军区，这在道义上是无可指责的，但现实的困难，却像一座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主席，我反对。”一位来自第一集团军群的军长率先站了起来，“恕我直言，这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是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进行这样一次超远距离的远征。从兰州到京城军区，直线距离超过一千公里，我们的装甲部队日夜兼程，至少也需要数天时间。这期间消耗的油料、弹药、物资，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们……我们耗不起。”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位军长也站了起来，语气沉重：“这位同志说得对。我再补充一点，弹药。我们虽然已经在全力生产，但家底还是太薄了。目前，四个集团军群所有的弹药库存加在一起，各口径子弹，总数大约是一亿三千万发。听起来很多，但面对五千万的尸潮，平均下来，不到三发子弹就要消灭一个丧尸。这怎么可能？
更何况，我们最倚重的155毫米口径炮弹，库存严重不足，产能也一直提不上来。没有足够的炮火准备，让我们拿什么去撕开五千万丧尸的包围圈？让士兵拿命去填吗？”
这番话，句句都是滴着血的现实。在座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他们比谁都清楚，没有后勤和弹药的战争，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娘的！”王龙粗声粗气地吼道，“不是我们不想救！我们要是陷进去了，谁来救我们？我们身后兰州城里这几百万老百姓怎么办？他们不是人命吗？！”
王龙的话虽然粗鲁，却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保卫西北，才是他们的首要职责。为了一个遥远的、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赌上整个西北基地的身家性命，这太冒险了。
陈向前、楚云飞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紧锁的眉头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一时间，会议室里，反对的声音占据了绝对的主流。
张卫国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愈发沉重。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困难？但他是一名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老兵，是这个国家最忠诚的卫士。“见死不救”，这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我知道难！”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但是，那里有我们的战友，有我们的同胞！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丧尸淹没吗？这不是我们国家的军队传统！”
他的话让激烈的争论平息了下来，但沉重的气氛却更加压抑。传统和道义，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钟奎。
这位年轻的上将，西北联合基地的副主席，第三集团军群的总司令，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终于，他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张卫国的脸上。
“要救。”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